红梅殇-2（2 / 2）

从此这个家里不再有吴红梅这个人了，只剩下祠堂里的一张供桌、一个灵位牌。卓欣看着孤零零的灵位牌，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疼得发涨。

依旧是荒凉残破的小巷，年久失修的破败的房子。当小厮开门的时候，卓欣感觉时光的大门好像瞬间倒流。

连公子的殡所在一座大庙里。这个庙宇因年久失修显得十分荒凉。大殿的阶下长着深的野草，两旁阶上的小房间就是寄殡灵柩的地方。

破败的小房间停着好几副破败的棺材，据说这些都是没主的棺材，它们在这里寄放了一二十年，早就没有人过问了。

寄放连容轩灵柩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陈设，卓欣烧了些纸钱，给了看门的几两银子，让他帮忙照看着。

留下银子离开前，看着那个一脸哀容的小男孩，卓欣忍不住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如今一个人和小厮婆子过活，卖身契和银钱要收好，狡兔三窟，不要把所有的钱财放在同一个地方。”

连二公子听到这话吃惊地抬头看看卓欣。唉，他懂也罢，不懂也罢，自己是交代到了。

回去后来到祠堂，明明是下午明媚的春光这里却黑暗地像在夜晚。卓欣来到吴红梅的灵位前，轻轻拂去供桌上的灰尘。

“表姐，我今天去看连公子了，他很好，过几年连二公子大了，就会把他带回故里安葬的。我也把银子给连二公子了，你放心，没有人其他人看见。表姐，你好吗？我这几天挺想你的。这里这么黑还森森的，你冷吗？”卓欣边擦拭灵位牌边轻轻说。

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细语，有人来了。她想了想，蹑手蹑脚地缩在供桌的布下。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过后，只见一双灰色的靴子停在桌前。

“红梅，爹爹来看你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吴老爷。

接着就完全安静下来，若不是桌前的鞋子还在，卓欣都怀疑他是不是走了。

过了一会，又一阵脚步声，一双绣花鞋停在桌前。沉默了一会，吴老爷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刚放出来就又想被关起来。”

“做什么？我来看看你的女儿啊。你害了我的孩子，如今报应不爽，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一个尖细的女声答应着，声音说不出的哀怨。这声音，是冯姨娘。

“你这水杨花的女人，去年秋天你勾引我的时候，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却想赖在我身上，我只是打掉了孩子，没有把你送回冯家已经算宽容了。”

“水杨花，我水杨花？哈，冯家有一个好东西吗？你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吗？是我大哥的小舅子的，是我大哥把我送到他的床上。去年秋天到这里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即使我恨他的父亲，我也想要这个孩子。如果有办法，我会把孩子赖在你身上？冯家没有一个拿我当人看了，送回冯家最差也不过和我孩儿团聚。我……”冯姨娘絮絮地说着，语气中带着说不清的凄凉和哀伤。

“不要说了！”吴老爷打断她的话：“孩子的事过去就算了，我……以后你安心在吴家住着吧，只要你不跟你姐姐作对，不兴风作浪，吴家会养你一辈子。”

“姐姐？”冯姨娘冷哼道：“我可没有福气有这样的姐姐。我的好姐夫。”说罢摇着小碎步走了。

“唉！”吴老爷长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悲凉。

等到人都走了，卓欣还是呆坐在桌下，吴老爷的叹气声仿佛还在耳边。

冯姨娘，原来这样让她瞧不上的女子，背后也有这样的凄惨的故事。吴红梅，这个无限美好却只能惨淡收场。

这一个个悲惨的善良女子的影子，一个个在她眼前晃。在这个女子地位相对较高的时代，女子仍然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吴红梅的现在，就好像她的未来一样。她隐隐可以看到一条相似的路，一条千百年来由众多女子的血和泪铺成的、暗无天日的路。

不，不，我不能那样，卓欣猛烈地摇着头。对于命运，逆来顺受是不行的，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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