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召唤幸福的酸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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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也可以幸福。

当爹娘决定婚事那天,我和虎子哥约好要一起离开。

他说人生是我们自己的,不能任人摆布,即便是爹娘也不行。我们甚至约定了时间,地点就在镇东边那棵枣树下。我永远也忘不了在纷飞的枣花中他吻着我的额头,告诉我会给我幸福。而他的笑容,是比世上任何一朵花都要绚烂的表情。只是望着他,我便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

可这个愿望到最后都未能实现,因为当天有人爽约。而没有遵守诺言的人,是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聘礼,多到我家的小屋几乎装填不下。当时我想,家里终于有钱了。只要我肯嫁过去,这些东西就都是我们的。从此不用再过苦日子,也不会再挨饿受冻,弟弟马上就要成年,如果能娶个好媳妇,一家老小生活在一起,该是多么幸福。

虽然,少了我。

从我没赴约,到现在已过去好几个月,虎子哥再也没找过我。仿佛他从这世上消失了,抑或是我从他心里消失了。

莫非他还怨我?

想得出神,我不小心让一颗刚剥好的青豆跳出指间。看着它沿地上的砖缝滚到大门口,我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如果那天我去赴约,结果又将如何?是不是还坐在这个院子里剥青豆,同时发现门口不知从何处疯回来的人。

“姐姐!”

门口的人大叫着跑了进来。与上次不同,这次他并没梳成两个发髻,而是散乱地披着一头乱发。早晨才帮他换的新袍子,如今也由白色变成了土黄。最恐怖的是那条腰带,它已经明显不打算继续作腰带或者围巾了,此刻它正缠在他脑袋上,像发箍一样从下巴绕过耳后系在头顶,正中央还有朵大大的蝴蝶结。

“你到底去哪儿疯了?”我把手里的盆一摔,质问道。

为了打理这个家,我每天忙得要死,他非但不帮忙,反倒常给人找麻烦。我真不明白,既然周家有钱,为什么不请几个佣人来?难道这也是他们试探我的方式之一?

见我生气,他似乎很害怕,侧着头偷偷用眼角瞄我,好像随时准备逃跑。发觉我没有要扑过去的意思,他才用一只手指挑开挡住视线的蝴蝶结,小心翼翼道:“姐姐……庭儿家很有钱……”

仅一句话就让我的怒火骤降到冰点。有时候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傻,至少很清楚什么是我的软肋。

“唉……你究竟是不是傻子?”我故意说得大声,企图宣泄心中的不满。

平常人听到这种冷嘲热讽都会生气,可他不光无动于衷,竟然还对我挤出一个酒窝,“姐姐,庭儿不叫傻子,叫周玉庭!”

他一板一眼地纠正着,认真得好像孩子。然后,他将那颗顶着硕大蝴蝶结的脑袋歪向一边,满怀期待地望着我,说:“姐姐叫什么呢?”

面对这种问题,我突然愣在当场。到底是傻子,不然怎么连新媳妇的姓名都不晓得?看他一次次示意我回答,我准备了很久才开口,却依然有些结巴。

“苏、苏喜。”

他学着我磕巴的语调反复念了几遍,兴奋地勾起唇角,“喜姐姐,庭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喜姐姐——真是个拗口的称谓,连弟弟都不曾这么叫我。

男孩总归与女孩不同,弟弟打从懂事起便不爱撒娇。他认为自己是个男子汉,而女人那些温柔细腻的事向来被他嗤之以鼻,自然也不肯再叫我“姐姐”。

随傻子一路来到后山,他竟从怀中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纸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巧的纸鸢,不禁来了兴致,也开始动手帮忙。

儿时曾希望能拥有一只纸鸢,由于家里没钱,父亲又是人,我和弟弟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孩子玩,连一的机会都没有。我做梦也想不到,如今自己竟能亲手放飞一只,还是这般小巧的玩意。

他让我站在原地扶住纸鸢背面的竹篾,自己则退到远处捋线,紧接着将一枯草抛起来试风,一切都是那么驾轻就熟。

他不说话专注的样子竟给我一种错觉,让我以为站在对面正与自己一线牵的是个可以依靠的普通男人。当然,除了他头顶上那朵摇摇欲坠的蝴蝶结。

忽然而来的阵风将我拉回现实,只见他快退几步轻轻一拽,纸鸢便脱离我手向上飞去,越升越高,逐渐融入湛蓝的天空,仿佛化作一只飞鸟。

“是庭儿亲手做的哦!”见我走过去,他得意地说,比起炫耀,眼神里更多的是对表扬的渴望。

我没有夸奖他,我连任何赞许的话也说不出,大概我脸上能浮起那层笑容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肯定——尽管我的内心是很想夸他的。

没得到预期的表扬,他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他松开咬住的下唇,憨憨一笑,将纸鸢的线轴塞进我手里。

“我没放过啊!”我的声线因紧张而发抖,大脑却兴奋异常。

“没关系的,很好学!”他围着我转了一圈,选了个最合适的位置站定,然后从后面握住我的左手,右手则环过我的肩膀去拽前面的丝线。

看着面前细长的手指时张时拢,我无暇顾及纸鸢的高度,满脑子都是正在发生的暧昧情景。

不知这样,算不算我在他怀里……

“喜姐姐快看!”他在我头顶大叫,纯真的语调不含丝毫杂念,“线松了要拉回来,紧了就放一放,只要控制好收放,它就能在天上自由地飞了!怎么样,很简单吧?”

别看平时他傻乎乎的,说起放纸鸢的理论和技巧却振振有词。也许,这便是他最大的爱好。

可惜纸鸢毕竟是纸鸢,不是飞鸟。无论它在天空翱翔多么自由,总会有一连接地面的线。那线松了,它便可以飞高些;线紧了,便要降回地面一点。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那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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