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帕这两个多月的日子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淳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了老公死儿子的寡妇----老太妃、老福晋、老侧福晋、老庶福晋等等,好不容易过继了个别人家的儿子来养老,又好不容易种了个孙子/曾孙到锦帕的肚子里,居然给她一通脾气就发掉了!一开始没有把锦帕怎么样,一方面是五阿哥护着她,另一方面也是以后想再有还得指望她。可等到敏德进了门、圆了房就不一样了。倒也不是说敏德如何有心机耍手段,现放着她安贵妃身边出来的、皇帝亲自指婚的侧室格格的身份在那里,又是处处规行矩步、见了人只是行礼微笑、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自然就显得“懂事”。如此一来,对于“不懂事”的,长辈们有意无意地就给点脸子看,府里管事的下人们自然也就跟着踩了。
敏德本来就不爱理这些斗来斗去的,每天除了到老太妃、老福晋那里请安,隔三岔五地跟着进去给太后、安贵妃请安,平时就待在自个儿的小院里读书写字绣花,上上下下都说这是个好伺候的主儿。而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锦帕因为小产体虚,每天都要炖药进补,一时热了一时燥了,又要这要那的。五阿哥在,可以用他的名义要;五阿哥不在,锦帕只是个通房丫头,按规矩连伺候的人都不能有,再要指使别人干活儿,声气又不好,自然就更招人怨,时常连端来的饭菜都是凉的。
锦帕总认为是敏德这个“新来的”在使坏,要后来居上,怨念之语都不背人了,心心念念只是盼着五阿哥回来给她出气。这些话很快就由嬷嬷们传到了安贵妃那里,所以安贵妃也一心盼着五阿哥早点回来,收拾房里的事情。
五阿哥带着雷箭和米克成风尘仆仆地在门口递折子请安,马上就被皇帝召见了。只略问了几句路上和祭天礼的情况,五阿哥就被打发去给太后和安贵妃请安,雷箭则被“还”给了八阿哥----小卷毛本就躲在养心殿附近绕圈儿等着,皇帝自然心里有数,只单独留下了米克成。他当天还要回昌平大营,皇帝也没有多废话,只勉励了几句,然后亲手交给他一个匣子并一把小钥匙。米克成初始愕然,一想明白了赶快跪下磕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密折奏事啊!
“昌平大营是个要紧的地方,这些年参将连换了几个,营里不免有些松散,你回去要切实整顿一下,有什么事,直接写折子给朕。”
米克成重重磕了个头:“奴才领旨!”
安贵妃里,五阿哥把刚才在太后面前说过的几样趣事又说给母亲听。
“出山海关之前还好,等出了关,道儿就不怎么好走了,好远都没有驿站。坐在车里气闷得很,等到了大点儿的集镇,儿子就换了便服,带着雷箭他们去镇上逛,也是了解一下民情嘛!”
“那你都了解到什么了?”却是皇帝大步从门外走进来。
安贵妃和五阿哥忙着给皇帝请安,张罗着皇帝上坐了。五阿哥才赔笑道:“儿子发现,这越往关外走,丝绸、茶叶之类的东西就越贵,毛皮、山货就越便宜。”
安贵妃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就这还要去‘了解’?想也想得到吧!”
皇帝则是笑骂:“他哪儿是去‘了解民情’?本就是想去逛着玩而已!”接着又问道:“朕来问你,这一路去,各地庄稼收成如何?何处小麦已收、何处未收?已经收了的地方,可曾种了别的东西下去?”
五阿哥眨巴着眼睛:“呃,儿子没注意到这个...”又偏着头想了想,说:“不过那达武好像有记录的,等他回来,皇阿玛问他吧!”
皇帝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很快又恢复正常,对安贵妃道:“你们娘儿俩想必还有体己话说,朕就不在这儿扰你们了。”又转头对五阿哥:“你也别太晚回去了,明天横竖还要进来读书,再过来就是了。”
这“体己话”就是关于锦帕的。安贵妃要言不烦,只告诉五阿哥不可过于宠着锦帕,毕竟身份有别。五阿哥唯唯应了,回到自己府中,衣服也顾不上换,头一件事就是去看锦帕。
锦帕看到五阿哥,眼泪顿时夺眶而出:“王爷,您可得给我做主!”
其实五阿哥刚才一路走进来,早已有府里的老管家大致向他说了,再综合母亲对自己的警告,他心里大致有数,所以只是劝锦帕:“你别想东想西的,只好好把身体养好,旁的事,很不必跟老太妃、老福晋她们计较,只当她们是长辈,尊敬便是。”
但锦帕只是不听:“王爷,您不知道,您不在,我过的哪儿是人过的日子!您可得给我做主!”
五阿哥心下不喜:自己千里跋涉累得半死,刚回来难道就要为了个通房丫头跟长辈们过不去?再说自己毕竟是过继过来继承的这么大一笔“绝户产”,宗法体制摆在那儿,要是自己真干出什么“忤逆不孝”的事来,当满朝文官们都是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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