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东西在夜里还能发光,何况是日光闪灼的白天!
难道真的被人捡去了?
胤祉也没查到更多消息,皇长子进出严谨,行事光明,不像是藏着谋的样子。但他看出他嘴角的笑,和以往不同,格外得意。蒋玉菡眼见他的拳头握了又握,可见心中愤懑异常。
“王爷,前日您说裕亲王要认我做儿子,可是真的?”
蒋玉菡磨了一堆墨,胤祉却提笔不前,墨汁滴在宣纸上,宛如乱溅星辰,衬得宣纸更白了。
胤祉长叹:“你的时运不错,就像这笔上的墨汁,只等渲染了。只可惜本王的时运不济,此时此刻本王的头脑就如同这白纸,空空如也。”
扔了笔,又是长叹。
蒋玉菡诚惶诚恐,但是还不能确定胤祉说的是实话。以他的理解,那句话多半是玩笑话,拿来取笑北静王的。前几日在呼兰那里闹得一出,北静王仁慈之心尽显,反把他衬得如同泼皮无赖。他不报仇,才不是胤祉。
“记得父皇考验我们几个儿子骑那日,太后表现抢眼,百发百中,哪儿有疯癫之状?父皇还夸他,众人惊叹以为神注!岂料短短四五日,竟会情大变么?”
蒋玉菡于是把自己演过的戏里的台词儿背了几句:“王爷,我跟随裕亲王游走江湖这些年,也道听途说了不少古怪稀奇。”
“说来听听!”无心写字,胤祉索不写。
“南方崇山峻岭之中民众大多未开化,崇尚蛊毒,每每以毒伤路人。或者将毒投入茶水饭菜中,或者投入酒中。其中酒中蛊毒最难解,也最凶险。其中有一种叫做癫蛊,能令人笑骂无常、忿怒凶狠、俨如癫子。中了这种蛊之后,平时不会显现出来,但是倘若碰酒,必定发作。而且蛊毒魔力最大的时辰乃黄昏时分,和太子异常的时节吻合。”
胤祉大惊:“二哥向来谨慎规矩,从不贪杯。此次围猎,更是小心翼翼,滴酒不沾。再加上如今父皇有病,他怎会去饮酒作乐?”
蒋玉菡又说:“王爷去查一下太子的营帐,看看里面是不是蚊虫不生蛛丝未见,倘若真如此,一定是蛊毒了。”
胤祉半信半疑,但还是让人去查了太子营帐。不多时,人来报:“不但帐内无蚊虫,就连帐外三四丈之内也是蚊虫无踪,蚂蚁也不见一只。”
这下子,胤祉只得信了。
立刻要带蒋玉菡一同面圣,蒋玉菡三番推辞,生怕丢丑,不料胤祉执意,不能拒绝。
当下,二人就进了明黄营帐。
皇上果然抱病,不时咳嗽,但并没有料想的那么虚弱。不是卧倒,而是半坐,身上披着虎皮裘。一双目光甚是威严,不愧是一代帝王。
胤祉把蒋玉菡所说以及太子营帐勘察细节系数告诉皇上,蒋玉菡心惊跳,台词儿都是编剧编的,他这一步棋走的太险了。
弄不好,既笼络不住胤祉,也要丢了命!
两道利芒扫来:“胤祉说的可是真的?你就是裕亲王带回来的小孩儿?过来让朕看看!”
蒋玉菡战战兢兢,一步步爬过去,又被太监喝令抬头。
“不错,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的话,玉菡七岁了。”
又让把蛊毒之传言都系数道来,蒋玉菡只好继续背台词儿。
良久,皇上突然大笑问:“你可知解毒之法?”看来也并不相信蛊毒之事,蒋玉菡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才七岁,可以理解为童言无忌吧?
“用雄黄、蒜子、菖蒲三味药熬煮吞服,可泄去恶毒。”
“这几味药也不是什么虎狼,既如此,先熬了让太子服下。倘或有效,立刻严查幕后真凶!”
蒋玉菡爬回胤祉脚边,心里打起了小鼓。
这可不是儿戏!
但是这几味药是绝对吃不死人的!
少刻,试药官验了药进来,把汤药让皇上过目,然后端去给太子服下。
胤祉的衣角也在不停颤动,蒋玉菡明白他也是心里没底。
相信一个七岁孩童的话?
蒋玉菡自己也要笑了,也许就算死了,也死的壮烈,毕竟居然骗过了声名赫赫的千古一帝。
约莫半个时辰后,帐外脚步雷动,一名白衣男子闯进来,径直扑倒在皇上膝下。
“父皇!孩儿不孝!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太子居然好了!
胤祉松了一口气,把蒋玉菡拉起来,和父皇、兄长抱在一起。
“来人!彻查此地!看到底是何人在作祟!”皇上震怒。
太子又听胤祉说了来龙去脉,登时惊出一出冷汗:“那夜下雨,我听人说这里的雨比湖里的水还清澈甘甜,有心试试,便让人端了一碗。饮了一口,很是甘甜。及到最后有一股酒味,还倒是下人们偷懒那盛酒的碗来,不料还有这一出。”
又向蒋玉菡道谢:“小哥儿可是我的及时雨了!”
蒋玉菡忙委婉一笑:“太子殿下过奖了,这是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依目前的情形看,这蛊毒就是那时下得了,蛊和酒一起,索进入太子体内时辰还不多!所以饮了解毒汤就立刻好了。”
当下太子脱罪,众人相继离开。蒋玉菡走时刻意回头望了一眼上头的明黄,巍然如山,气势惊人。和那么多实力派演员对过戏,没一个人演出来的气势有抵上他五成。什么演绎,似乎也多了些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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