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如梦初醒,突兀地转过身去拉开衣柜门,摆出一副要找什么东西的架势上看下看,嘴里含糊地说:“我哪懂这些,是跟我们一起来那学妹帮着选的,说是什么名牌,其实也没几个钱,你喜欢就好。”
“原来如此啊,我说嘛,谅你也没那个眼光……不对!”我突然想调戏他一下,“看情况你那学妹跟你关系不一般哪,说说,说说,家住何处?芳龄几许?家有几亩地几口人几头牛?”
“别胡说八道。人家名花有主了,杨义章的女朋友。”
我眨巴两下眼睛,虚伪地叹了口气,“一朵鲜花在那啥上啊。……那就谢谢她啦,明儿有时间我请她吃个饭。”
“免了,人家早回上海了。”靳准一口否决。“你还是先请我吃饭吧。饿了。”
应他的要求,我请他吃了顿疙瘩汤,大厨及服务员都由我一人担任。
不是我抠门儿,是靳准这个农民享受不了大饭店的山珍海味,最多弄一盘酱脊骨,就能把他伺候得乐呵呵的了。原来他在杭州那会儿,每次放假回来先拉一张单子,上面罗列十七八样,没一样超过十块钱的。
我对此十分鄙夷,在吃这一点上,他可真不像个中国人。
要说我做饭那还是有一定水平的,这都得归功于我妈对我的悉心□。
我妈是护士,工作忙不说,还经常黑白颠倒;我爸是搞地质的,常年跟个云游道士似的悠悠走四方。加上我爷爷在外地,姥姥身体不好长年卧床,想伸把手帮着带带孩子都有心无力。所以我基本上是放养长大的,三岁独立穿衣吃饭,五岁学会打酱油,七岁时整天脖子上挂着家门钥匙自己上下学,等到小学毕业我已经熟练掌握诸如西红柿炒**蛋这类入门级烹饪技术了。直到上大学离家,我才真正摆脱了童工的命运。
靳准偏爱放了许多西红柿和豆腐丁的疙瘩汤,说喜欢那股酸中带甜、清淡可口的味道。吃的时候通常是一手捧着大号饭碗,一手拿着筷子,整张脸几乎埋进碗里,只能听到一阵唏里呼噜的声音。如果从坐姿改为蹲姿,活脱脱一个陕北老农。
可是今天他的食欲似乎有些不振,慢条斯理地在汤里拨来拨去,半天吃不了两口。我纳闷地问他是盐多了还是醋少了,他思考了一阵,说,好像没有以前好吃了。
我接过来吃了两口,仔细咂咂嘴,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不知道是他的嘴越来越挑还是国内广泛应用的劣质农药假化肥和转基因技术导致了食物变异,味道确实不复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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