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均举杯,“敬霍老。”
薛寅静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由此起头,又谈了些有的没的。顾均简略地说了说自己近况,问及薛寅,薛寅只半闭着朦胧一双眼,惫懒地打个呵欠,“眠花宿柳,乐得逍遥。”
顾均看他一眼,稍微蹙眉,“王爷好福气。”
薛寅低笑,“自然的。”
酒过三巡,房内只得他们二人,薛寅喝得迷迷糊糊,满面醉意,一手撑着头,半闭着眼睛靠在桌上,顾均端起酒杯,走到他身侧,又问了一句,“王爷过得可还舒心?”
薛寅懒懒看他一眼,顿了一顿才迷迷糊糊答,“你说呢?”
顾均看他一眼,稍微躬身,低声在他耳畔道:“王爷,这话我只说一次,您自己权衡。”
顾均声音压得极低,“前线物资有异,朝中有内鬼,或有人意图谋逆……时局不稳,王爷或能把握机会,谋求生机。”
薛寅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没听见,半晌,低低一叹。
是谁想对新朝不利?朝中种种又是否和前线有关联?柳从之有何应变?他又有什么能做的?
时局紊乱,谁能理清楚这一团乱麻?
那位永远气定神闲的新皇帝……能够么?
他想到这里,眼珠忽然顿了顿。
顾均小心地执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字。
一个……严字。
☆、孤家寡人
顾均写完,薛寅睁开眼,低低问了一句,“为何告诉我这个?”
他如今不过降臣,两人又没有什么多好的交情,何必冒着忌讳来告诉他这样的事,稍有不慎,还会牵连到他自己。
顾均饮尽一杯酒,微微垂眉,“为你城破时那一跪。”
薛寅诧异挑眉。
他在全城面前跪降,丢尽国体脸面,众人尽皆不耻,顾均也在此列,怎么连月不见,这个正统的书生也转了性,变了看法?
“你想通了?”他问。
顾均一叹,“想通了,江山更替,如枯荣交替,本是常事。”
薛寅懒懒一笑。
遍览史书,每一个朝代立国之时都期望能千秋万代,但没有哪怕一个朝代能够千秋万代。
盛极而衰乃天理,故而盛世之后,总见乱世,乱世之后,又总有人能开盛世气象。他薛寅赶上薛朝气数已尽,无力回天的时节,柳从之却是如有神助,无往不利。运数一说,或许玄妙,但冥冥中只怕真有天道。
薛寅饮尽一杯酒,转回思绪,想起顾均在他掌心写的那个严字。
朝中有谁姓严?
薛寅乍一想到这个问题,却是思索良久也没个结果,他虽时时刻刻留意朝堂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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