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亭年幼,对旁人的善意与恶意却都敏锐,他稀里糊涂地成了所谓月国皇族,对那个号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却毫无感情,对待陪伴他的白夜时,心情却反而复杂。
“你要走?”方亭揉了揉眼睛,安静地问。
白夜看他一眼,只冷冰冰地点头。
他身无长物,除了满身毒药,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但如今他身上所剩毒药也不多,大部分都留给厉明,此一去孤身入敌营,实在生死莫测。他却丁点不动容,只是沉默。
“你去哪儿?”方亭又问。
白夜皱了皱眉,开口了:“南朝人那儿。”
他话说得生硬,只说这一句就闭了嘴。方亭乍听“南朝人”三字,眼神稍微一亮,接着眼中光彩又黯淡下去,垂下了头。
小孩在这里如同一个囚犯,没有自由,听不太懂其它人说话,也没有朋友。时日一长,未免郁郁。
白夜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末了抬头,看见了桌上放的毒经。这书他从来随身带着,近日教方亭月国话,才把这本书拿了出来。他探手想将这本毒经收走,然而手触到书页,却骤然停了动作,改了主意。
白夜把毒经递给方亭。
方亭怔了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书是给我的?”
白夜有些不耐,冷冰冰地点一点头。方亭连忙接过这书,却仍是愣愣的。
白夜扫一眼他手中的书,目中毫无波澜,这本书他看到现在,闭着眼睛都能从头到尾倒背如流,留着这本书不过是为个念想,其余关系倒是不大。一切收拾停当,他转身欲走,然而走了几步,步子却停住了。
方亭在他身后,缓缓吹起一首曲子。
这小家伙翻来覆去,也就会吹这一首曲子。
白夜站在原地听罢,蓦地一勾唇角,低低冷笑了一声:“征人泪!”
方亭吹的这首曲子,乃是一首哀歌,算得上月国民间小调,名唤征人泪。月国环境险恶,远不如南朝富庶,子民多苦,却也因此民风彪悍,军队强悍,是以月国历朝历代,征南之心从来未死,一旦武力强盛,便起征伐之心,觊觎南朝沃土,代代如此,从未止歇。
然而兵戈一起,便有伤亡,自也有那些本不愿上战场却被强征去的。有女子思念牺牲在南朝,至死不得归乡的亡夫,谱了一首小调,便叫做征人泪。
南人有诗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可这世上向来多的是兵戈与生死,人命如草芥,杀人人杀,强者居上,有何可悲可怨之处?
白夜面色冰冷如霜,眼神锋利,冷笑一声之后再不停留,拂袖而去,背脊笔挺,周身戾气弥漫,整个人如同一柄出窍的剑,气势骇人,如厉鬼修罗,可这煞气只现一瞬,之后就再无痕迹。方亭眯着眼,目送白夜的背影消失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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