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溱也静默下来。他的身形隐藏在资料山的阴影里,有些看不真切。叶澜的心里升起如潮的恐惧感,这一瞬间,他突然害怕覃溱会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中。他想伸手去触碰,可他什么也不敢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形的利刃被一次次挥动,每一下都是痛彻心扉的骨肉相残。
许久,他听见覃溱低声说:“你早就失去了。”
“你果然还是恨我……那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我以为你早忘了……那时候我……刚失去你母亲,有个重症患者的病情又不稳定……我确实没心思好好照顾你……我以为你反正还小,根本不记事,只要把你喂饱了就行,等你长大了再……”覃健柏话音颤抖,说不下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都记得。”覃溱侧过脸,听不出话里的感情,“我那时候还不会说话,哭闹你从来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后来每次回想,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你养的一条狗。我不提,只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覃健柏抖了抖,缩成一个佝偻的姿势,让叶澜有些于心不忍。
他曾经问过覃溱,为什么不肯原谅亲生父亲,覃溱说没有不原谅,只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他还说,每次想起小时候,就会特别恨覃健柏。
他问覃溱要不要去外科,覃溱回答他会考虑的。他所说的考虑,也许不仅仅指去外科,更应该是指修复和覃健柏的关系。
他那时天真地以为覃溱会努力修复父子关系,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过去的旧伤口终究会愈合。
可是现在,覃溱打算让先前的努力都白费,再一次回到原点吗?
巨大的恐惧袭来,击沉了一切希望。叶澜的目光在父子二人身上轮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覃溱侧着头,一副不屑的样子,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覃健柏的表情。他一语不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不对。覃溱觉得没必要提起的事情,却在此刻提了。他把深藏二十几年的伤口挖出来给覃健柏看,并不是要让他愧疚——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没必要。
不打算和好,当然没必要提起。
那么他现在提起这么多年记恨覃健柏的原因,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想让伤口得到治疗。这伤口太深,已经无法自愈,藏得越久只会溃烂得越大,而想给伤口上药,首先必须把伤口袒露出来。覃溱这么做了,他在等覃健柏开药。
无边的恐惧背后深藏着微弱的希望,叶澜紧紧地抓住这星星点点的闪光,抢在伤口恶化前脱口而出:“等等!”
两人一起回头看他。
“我觉得吧……伯父你应该选择相信覃溱,他需要自由——各种意义上的。”叶澜按耐着焦急的情绪,祈祷覃溱多点耐心,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我理解你的关心,但他不是做事没分寸的人,肯定不会贸然去找嫌疑犯的,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叶澜想起自己靠在门口偷听叶莹和韦佩瑶的对话,这么多年,他纠结的不过是叶莹亲口承认她爱他,他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而叶莹,也许是被长久的疏离所吓退,又或许是害怕说了自己也不相信,从不敢开口直白地表达感情。
听到叶莹倾吐心声,他一下子觉得心头的阴霾散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白白浪费了许多时光,他可以比过去做得更好。
“隔绝无法解决任何事情,亲情也是。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抓住嫌犯,伯父应付媒体的同时,覃溱可以去帮忙寻找线索啊。这种时候,大家才更应该团结起来嘛!我们先把嫌犯抓起来,让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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