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苓寸步不离地紧跟在自己的姐姐戈涓的身后,他们仓促地转过重重叠叠的拐角。这些拐角正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们引向一条街的深处。“嗨,姐姐,你说舅舅他是不是把我们给忘啦?”戈苓有些不耐烦地说着。戈涓抬头看了看她,没有吭声。太阳烤着,知了叫着。戈苓的心也跟着急躁了起来。
风、清新爽洁,吹得戈苓灰蒙蒙的衣衫窸窣作响。一辆不停地按着车铃、疾驰而去的新式自行车灰不溜秋地经过一洼飘浮着烂白菜叶的脏水,一时间两旁的水花四溅。骑车的人正是赵垨墨,由于他平时走路老将背挺得笔直,而且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书生气十足。再加上他是小学校长,所以人送外号“金丝先生”。可是镇上的人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个颇有意思的外号,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使老老少少都要敬畏他三分。
戈苓见姐姐的衣服被脏水弄脏了,正要开骂,定睛一看。觉得那个背影有些单薄的人像是舅舅,于是大声地摆手道:“舅舅!舅舅!我在你后面呢。”
赵垨墨兴许是听见了,慢慢地减缓了速度,接着做了个利索又漂亮的动作——脚尖掂地,一下子把车停了下来。
“该死!你妈妈的没长眼睛啊?汽车刚洗过又被弄脏了。”玻璃窗摇了下来,汽车里探出一个脑袋。只见那个人长得倒挺清秀的,可是脸上却平白无故地多了些麻子。赵垨墨被骂傻了,愣头愣脑地站在那儿。等车子开了过去,赵垨墨才反应过来,并做了一个代表厌恶的手势:“真无聊……”朝后退了几步,可眼里一直盯着那辆汽车,心想,听说教育局派来的副校长脸上就长了麻子。就算是副校长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啊?不就是有个当局长的哥哥吗?神奇个什么?
戈苓和戈涓的叫喊声,又把赵垨墨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只见他转过身对着只离他几步远的两个孩子喊道:“涓涓!苓苓!快过来呀。”两个孩子闻声立即快走过去,戈涓接过舅舅递给她的纸巾小心地擦着脸上的灰尘和汗水。“舅舅!”戈涓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一下子扑到舅舅的怀里默默地流着眼泪。“可怜的孩子!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了!”赵垨墨叹息似地说,“戈涓真是惹人怜惜的孩子呀,唉!我是真想让你留在我家呀。”
戈涓宣泄完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后,便用手背在眼眶周围蹭着眼泪。她看到舅舅对自己温和友善的态度,觉得很高兴,但同时她又能领会到舅舅刚才说的那番话中隐含着的微妙成分,一定是舅妈认为收留我和妹妹会拖累他们家。戈涓所想的那个舅妈名字叫卞小笃,真是人如其名。笃定万分,估计杀个人都要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
“舅舅,妈妈和爸爸会不会出事了?”戈涓心里一直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了。赵垨墨叹息着道:“是出了一些事。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舅舅和姐姐在说着正事,戈苓却仿佛置身事外,一个劲儿地叫道:“好累呀!好热呀!这是什么破天气。这下可好了,有车坐了。”刚过完六周岁的戈苓的确是走累了,仰着脑袋揪住姐姐的裙角用力晃了晃。“别乱动!”戈涓一面挺和蔼地说了一声,一面用手拨弄着自己脏兮兮的连衣裙,这个裙子可是她最珍贵的衣服,虽然不是设么新款式但是却是去年妈妈送给她的见面礼。见面礼?其实这里有一个故事。
赵烨华平时工作繁忙,戈涓是她从孤儿院认领出来的,为的就是照顾戈苓,这件粉色的连衣裙是赵烨华送给戈涓的见面礼。平日赵烨华对戈涓很好,所以戈涓很珍惜这件粉色的连衣裙。
顺着戈涓的目光,赵垨墨瞅见那件被脏水沾污的白衬衫,和蔼地笑了笑,温和地低声说道:“戈涓,在想什么呢?刚刚是我不小心,改天跟你添件新的。”戈苓听了如浴春风,立即抬头笑着说道:“谢谢舅舅!”这一声谢谢可使得赵垨墨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了,他张了张嘴巴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不谢!“赵垨墨底气十足地说,“这次舅舅替人算账挣到一笔钱呢!”
“来还愣着干嘛都上坐上来吧!”赵垨墨拍拍后车座示意道。戈苓先上的车,双腿夹着车座终于可以歇歇了,好不自在。车座是用木板加长了的。整个车座上都捆绑着薄薄的一层棉垫,因为反复摩擦和使用,所以被汲出缕缕的雪白的棉絮来了。“戈苓往前挪挪,戈涓看着点儿妹妹,坐好了。”赵垨墨关照她们道。
微风轻轻吹拂着脸颊,他们本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车子停在了一个包子铺门口。那是赵垨墨开的,先前戈苓也在这里吃过几次。拾掇得整齐干净的包子铺里生意出奇得好。屋里传来了一个很生硬的声音:“你们把这些菜都拿进去,一定要洗干净了再做成馅子。”站在柜台里的卞立笃侧过身吩咐店里的伙计道。我们的小主角戈苓望着卞立笃的背影,心生反感。她感到从舅妈身上散发出有一种很简约很能干同时又很严肃的感觉。
卞立笃的脸转了过来,戈苓立即感到“人靠衣装这句话的漏洞百出。”衣服用的料子都是好的,做出的式样也算过得去,可穿在她的身上就一下子跌了价了。这个卞小笃真的是让人咂舌啊!背影和身材都说得过去,可是脸上的皱纹却使一般转眼间变为可怕。“立笃,看,我帮戈苓戈涓她们给接回来了。”赵垨墨吞吞吐吐地说道。
卞立笃听到后很不情愿地抬起头,看着被赵垨墨领来的两个小亲戚,眼神一下子愣住了没有言语。紧接着又低下头默默地拨弄了几下算盘。“跟你说话呢!”赵垨墨的话语中明显带着急躁,他不时地用手背敲打着柜台边缘,想引起卞立笃的注意。“喂,你给我过来一下。”卞立笃拽着赵垨墨浅蓝色的衬衫,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地嘀咕道:“可跟你说好了,戈苓留下可以,戈涓必须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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