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家世也没有的平民,阴家要整治,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只是没想到才到掌课先生这,便碰了软钉子。阴丹十分生气,叫嚣着这两小子定是会被开除的,到时候掌课先生也吃不了兜着走。
此事风风雨雨又闹了几日,辟雍学堂也不是能随意要挟的地,但阴家也不是寻常的王侯世家,争持不下,阴家提出若不开除也行,但要给窦笃和楚归两人惩戒,戒尺三十,结业考核之时降等评级。
太学和辟雍学生,学业完成,考核优异便可直接擢用为郎,受五府征召,虽这向来对太学生所用较多,毕竟辟雍学堂的子弟,那个身份,这些不过锦上添花罢了。若是优异,比一般学生自是前途坦荡,若是纨绔,也可荫封得个闲职,继续纨绔。
这样的用人制度肯定存在很多不公平,但要维系王侯世家的支持,顾及千丝万缕的姻亲血缘,如此行径,也不过从来有之罢了。只不过,大体能做到有用之人有其用,重职之上有其人,贤者能者得其用,也算方可;若是大体偏妄,则不过是自取灭亡,从来无差。
因而阴家提出来的惩戒,对窦笃来说可能无伤大雅,对楚归来说则无疑在他的仕途起步就拉了一大把的后腿。
学堂和阴家相持许久,换来阴家这样的退步,他们也觉得可以接受了。
不想,原鹿侯阴躬当天被召进宫面圣。阴躬如今已五十好几,算来还是天子表哥。天子在含元殿接见了原鹿侯,一番嘘寒问暖后便道,“朕听闻贤侄在学堂里坠马受了些伤,命宫人备了些东西,也算朕这个做长辈的心意。不过都是一场意外,听说连马都被要回阴家处置了,原鹿侯还是不要为难学堂里那些小辈了。”
阴躬一番话听得诚惶诚恐,已是面色煞白,扑通一下跪到地上,“陛下教训的是!”
阴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偃旗息鼓,这事便就像从来都是一场意外一样,从没人揪住不放过。
这日楚归下学后,与往常一般到了木华殿,在东暖阁榻上的案几边,和他师叔相对而坐。喝过一盏茶,楚归终归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师叔,你是向陛下求情了吗?”
他想象不出有什么其他理由让当今天子亲口过问学堂里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而他师叔多么固执自守的一个人,为了他却向天子求情,不知被榨了多少好处,想想他就觉得过意不去。好吧,他脑补过度,不该脑补的也脑补了。
钟离意笑了笑温柔地道,“你还是有些年少天真啊......虽说我向陛下提了几句,可是这几句真能起个什么作用却是不好说的。如今陛下希望定边塞、通西域,而放眼朝中,能胜任的不过尔尔。这定边疆之事,邓不如冯、冯不如马、马不如窦,而想对付北匈奴这块顽疾,则非窦家不可。当初因永平五年之事,窦固因此被废用了十年,但再怎么说,窦固妻子也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如今再被启用,又岂能因小失大。”
“窦笃出自窦家嫡系,这一脉被今上折损的最厉害,如今天子向窦家示好的时节,怎会因这等事见隙。说是我这句话的作用,还真是抬举我了!”钟离意不由面带讥讽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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