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慈安内,弥散着一片极其压抑的气氛,即便屋中坐满了妇人,但安静的连呼吸声几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太后一脸怒容,冷冷地看着前来问安的众妃嫔没有言语,众女嬷嬷们皆低垂着头站在殿外,大气也不敢出。
杜堇嫣一脸缄默地跪坐在前阵子曾兰入座的矮榻上,一脸从容淡定地垂首为太后泡茶,邻座座的是一位年龄约二十出头,装扮华丽的妇人,此时她看上去就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孔雀,低垂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茶点,时而偷偷抬起头来,悄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杜堇嫣,又忙垂下眼去,像是在观赏一般,继续‘欣赏’着面前致的茶点。
太后因何而怒,她杜堇嫣心中是最明白不过的了,虽然她已经将一切责任皆推到了曾兰的身上,但也不能说这就同自己完全脱离了干系。箐贵妃的事情方才平息,看样子这段时期内是不能再对她生起事端了,眼前在这后之中,除我之外,也只有箐贵妃一人能母凭子贵地夺得后位,但此人向来同太后不和,即便是顺利诞下皇子,也未必能如愿入主后。相反,虽然我腹中无子,但倘若我能有太后撑腰,入主后指日可待矣。但即便是我现下立于曾兰之位伺候于她身侧,但依旧没有取代曾兰在她心中的位置,也不能料想到今后是否有强劲的对手出现,所以现在还是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方为上策,倘若我现在杀了苏雪艳,想必一定获得太后的器重,只是……杜堇嫣思及至此,愤愤地咬了咬皓齿,因此对苏雪艳的怨愤,又不由地加重了许多。
“这苏雪艳,究竟是何方神圣?”太后强压着心中腾腾的怒火,用缓慢的语调突然问道,打断了杜堇嫣的思绪。
杜堇嫣心中正想着苏雪艳,突然听太后从口中说了出来,不由地唬了一跳,忙抬起眼向在座的诸位妃嫔望了去。
那些妃嫔听太后这般突然一问,均不由地愣了愣神,偷偷相互对望了一眼,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实话她们也是在最近几日方才听说陛下封了个无权的闲散官员,但此乃朝廷中事,后无权干涉,太后于此不考问众妃嫔近来所学的女子之德,反而关心这名‘白衣’官员,倘若按法理来讲,此番言语的确有违规,但是由于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于是众人皆一致选择沉默,所有人都选择了充耳不闻。
杜堇嫣见众人皆沉默着,心中暗讨,倘若无人回答太后此问,定当会令她颇为不悦,如此一来,对自己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突然,她心生一计,忙一脸恭顺地向太后鞠了一躬道:“回太后话,这苏雪艳,乃是妾身的一位故人。”
众妃嫔见杜堇嫣说话,皆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这回的好人,她杜堇嫣是做成功了。
“哦?”那太后听杜堇嫣说罢,满腔的愤怒立即转成了讶异,她扬了扬眉看着杜堇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哀家从未听堇妃提及过?”
杜堇嫣听太后继续追问道,忙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向太后行了个稽首答道:“回太后的话,只因为杜家没落之后,妾身同他便鲜有联络,随着时日的流逝,渐渐也生疏了开来,妾身原本还认为或许这世都不会再见着此人,没想到陛下会赐予她这麽个官职,还真是让妾身实则惊讶了一番。”
那太后听杜堇嫣说罢,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但立即她又垂眉仔细想了想,不由地咦了一声道:“自杜将军克扣军饷的行径暴漏之后,杜家上下满门抄斩,也仅有你一人侥幸度此一难,从那至今,哀家还是首次听说杜家还尚有人在。”那太后说到此处,不由地顿顿又道:“等等,如此一说,哀家倒是忆起了一人……”
杜堇嫣听太后突然这般一说,微微抿嘴笑了笑道:“太后忆起的此人便是臣妾所指之人,其中原委,还请太后准臣妾私下告知。”
那太后听杜堇嫣说罢,点了点头对众妃嫔道:“哀家乏了,就这样散了吧,堇妃和郭淑媛留下伺候便可。”
众妃嫔听太后如此一说,虽然心中对留下来的二位略有妒忌之心,但此时太后心情晴不定,还是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方为上策,于是众人窸窸窣窣地捻起衣裳站起来,齐向太后行了个稽首之礼,慢慢地往外退去,领着自己的贴身女悄悄地离开了。
太后见众妃嫔皆已离开,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杜堇嫣缓缓说道:“郭淑媛乃我心腹,堇妃不必在意,且将这苏雪艳之事,如实相告于哀家吧。”
“是”杜堇嫣低垂着头应了一声,轻揽水袖,端正地跪坐在坐垫上,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右手优雅地端起泡好的茶水慢慢地盛了半银盏茶水,一脸贤淑地双手奉道太后面前道:“臣妾泡茶不如兰妃,让太后见丑了。”
太后听她提及曾兰,微微皱了皱眉头,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便将银盏轻轻地搁在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淡淡地道:“虽然同兰妃相比是差了些,但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已是上好了。”
杜堇嫣听太后这番一说,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快,但是一想到对方已经不在人世,她又觉得自己没那个必要同一个死人计较那些,如此想想,心中也不由地畅快许多,思及至此,她抬眼向太后望去,见她脸上隐隐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忙神色慌张地跪地向太后叩头道:“臣妾谢太后赞赏,臣妾定当会努力练习兰妃的泡茶技巧,此生永远伺候在太后跟前。”
太后听她这般一说,冷冷地嗯了一声道:“现下堇妃突然打住,可是在吊哀家胃口?”
杜堇嫣听罢,双眸里闪过了一丝狡黠,但由于低垂着头,太后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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