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更有胜算。容沛不可避免地急躁了,整个世界的其他闲杂人都消失了,只有他一个人和一个怎麽也得不到的分数,他的额头都沁出了薄汗,与其让他去击球,不如让他拿起手中的球杆,把所有东西都砸的稀巴烂,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包括那颗八号球。而偏偏,那个人出现了,带著最让他讨厌的什麽都懂的模样,无所不能的模样。
那个人也没理他们订下的规则,仅是从那圈观众中跨了出来,轻轻扶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背後,容沛不必回头都知道是谁,他生气,动了动手臂想要把那人给挣开,喝道:“干什麽?我烦死了知不知道!看到没有,我都要输了!”没察觉到自己更像是在使性子。那人低低地笑了,就在他的耳後,他听到的那人的笑声尽是愉悦,奇异地忘了要继续挣扎,随即,也听见那人叹息般的话:“不,少爷,有我在,你怎麽会输?你是不会输的。”
“越是难的球,你越是要冷静,你急了它就不听你的了,会变得和你一样淘气。”那个人半开玩笑地说,他就又生气了,那人便急忙拥抱著他,协助他摆出姿势,握著他的手,握著他的球杆,帮他寻找了角度,又道:“就这样,你试试看,用三四分的力就好了。”没有丝毫教导人的自以为的口吻,有的全都是细心。容沛强迫自己遗忘来自後方的体温,强迫自己不去看紧贴著他的脸,强迫自己去盯著球。
那人松开了他,默默退了一步,容沛却能触摸到他的存在,他依然用左手搭架,右手持杆,擦球的一刹那,那人提高音量,安抚的语调,笑笑的:“唉,我的小少爷,你什麽都会赢的。”於是,还没结果,他突然就信心百倍,八号球在桌上连撞了四次,终於进洞了。
掌声响了起来,宋北朝大喊著:“哈哈哈,简直太酷了,太酷了,这一杆真是赞啊!”朝他扑了过去,往他的肩膀上猛拍了还几下。容沛把球杆扔上了只剩下白球的球桌,宋北朝都对他心悦诚服了,他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摊开双手转过了身,准备迎接那个人的赞美。那人总是在他的後面等候著。他赢了,那个人会宽容且柔和地凝视他的,装著能淹没全世界的爱,不会太激动,仅是给他一个安静的微笑,而那足够代表著最真诚的赞赏。
结果是什麽都没有。容沛准备好了接受那人的目光洗礼,结果是什麽都没有。那人不在啊。他迟钝地认识到这点,所有胜利带来的快乐在一瞬间凝结,他所能见到的,即便是一眼能望穿这整座城市,都没有那个人。那人扶著他的腰,握著他的手,在他的背後拥抱著他这个人,又在他获得胜利之前,悄然退了一步,让他回头扑了空。他张开的手臂垂下了,贴著身侧,极不自然地摆放著,随之记起了,过去那场比赛他根本没赢。
他的对手把胜利给了那个人,他就冲著那人大发了脾气,还没和他一起回家。要是当时,在击球入洞的一刻,他不发脾气,而是对著那人去笑一笑……容沛对於这个假设,竟找不到解答,茫然不知会怎样。是啊,他又没对那个人笑过,有怎麽会晓得那人的反应?他在原地呆然伫立,近来时有的陌生感又开始见风生长了。
宋北朝神经再是多粗壮,也已瞧出他的异状,他靠近前来,给他强忍著的疼痛的神情吓住了,吓得都不敢碰他,连声问著:“喂,容沛,你怎麽了?没事吧?哪儿不舒服?”容沛凝眉深思,他也努力问著自己这三个问题,我怎麽了?我没事吧?我哪儿不舒服?他问了好几次,最终困惑地摇了摇头,略嫌嘶哑地说:“没事,没关系,我不痛。”而之後便张开右手按住了左心房,很残忍地按了下去,重复道:“没事,不痛,真不是痛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容沛才觉得自己没事了,不过他不敢挪开手,依旧在心房上按的紧紧的。他眨了眨眼睛,仰首看向了围住他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滑坐在了地上。围在他身边的,有朋友也有服务员,有人拿著电话,恐惧得不得了,紧盯著他,那架势是准备叫救护车了。这太好笑了吧,他试著把手放松,试探性的,等那莫名其妙的东西给压了下去了,嘴角便牵扯出了一抹狞笑,“怎麽?我只是一时太激动了,我手下出了个好球不是?”他慢悠悠地说,想站起来证明自己没事,脚偏不听话,还有点软。他歇了几分锺,对所有人,也对自己说:“不是痛的感觉,真不是,是赢了太高兴。”反复好几次,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坚信,坚信他绝对不是想起那个人。
如果是想起,那刚刚就更应该是开心了,毕竟那个人不在了啊。容沛最後让自己相信了这个事实,颇有劫後余生之感,他对朋友们满面的惊慌视而不见,长舒了口气,笑意浅浅的。只不过,他当时的瞳孔在轻微地收缩著,却分明是痛苦才会有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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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尽管容沛一再申明自己不存在突发疾病,心脏更是强健有力地在履行职责,宋北朝在当晚还是不愿意和他去喝酒,为此他挨了容沛不轻的两拳,还被冤枉想赖账。为了洗刷这个不名誉的指责,他在两个星期後又约了他们三个人,在星期五晚上去了酒吧。那时容沛已经开始上班了,虽然他从公司出来就直接驾车去了酒吧,但抵达也已过了九点半,比约定的时间迟了近一个小时。而从他的那身著装,便很清楚地告诉了所有人他才离开公司的事实,脖子上挂著蓝色的带子,连接著那张插在衬衫衣袋中的识别卡。
容沛在杨洋和宋北朝中间坐下,松松领带,从旁取了个酒杯,开始喝酒了。夏瑜平在他的对面,为了让自己的担忧释然,他在暗中观察著容沛。他的外表看起来没什麽异常的,就是比过去任何时候都稍微冷淡,有种灰蒙蒙的气息,像是裹著一层无可名状的雾气。这样不能说明他不开心,疲惫也会让人显出同样的颜色来的,“你工作很不顺心吗?”夏瑜看著容沛在杯里倒满了酒,二话没说就灌了进去,惊诧地问道。以他的能力,能把他烦成这样可不容易。
“还行吧,就是有点无聊。”容沛懒洋洋地应道,拿起酒瓶给几人都满上了,然後端起酒杯在手,向著众人说:“干了。”便送到了嘴边,手一抬起,那褐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摇曳,越来越浅,越来越浅,还没几秒,真又全给他喝干了。杨洋还来不及端杯子,见了他如此豪气的喝法,脱口而出:“乖乖,你这是来喝酒还是报仇?”容沛发出了满足地叹息,酒精让他的胃有火烧般的灼热,那灼热给了他安全感,他啧了啧舌,意犹未尽地说:“我口渴。”
口渴就这种喝法,那喝一晚上非得把人喝穷不可,宋北朝这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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