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段时间,路老三是这里的常客。早就老鸨迎了上来,捏着身段笑:“三爷,您来啦?呦,哪里来的这么俊的小哥儿?是您儿子?”
路老三唬了一跳,“胡说什么,这是三爷我的小兄弟!”他再怎么胆子大,也不能认那句话,不然传出去,可把郎士新放在何处?
老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看出郎怀身份不低,何况他们身后跟着的陶、竹二人,明显都是郎怀的随从。“您几位,楼上雅间儿坐!可要姑娘们来给选选?”
大厅里正有一位胡姬,随着明快的曲调踏步而舞。热辣的装扮,蜜色的腰肢,当真如同朝阳一般。
郎怀虽然知道自己不宜在这种地方停留,却还是笑道:“不知可否请这位姑娘?”
老鸨一愣,立马笑道:“使得使得!”
雅间里布置得就如同牧民的帐篷一般,只是用具精巧,造型更加别致。郎怀竟看到了一套仿制耀州窑的茶具,要知道这种东西,在长安城中,也算好物件。何况这套烹茶的,显然也算得上民窑里中成之作了。
郎怀席地而坐,递给陶、竹二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且放松,自己有分寸。
很快,老鸨就带着几个人进来。想必方才路老三打点过,进来的都是些年岁约莫十五的女子,其中便有方才踏舞的胡姬。
“这位是卡丽丝,这位是咱们这最会烹茶的汝烟,这位是塞伊丝,这位是方才吹笛的上官旋,却不是咱们馆里的姑娘,只是聘来的乐师。”老鸨引荐完,笑吟吟带上了门。
“你最会烹茶?”自从离开长安,郎怀早已多年未曾饮茶。当年在韦谦易处学艺,李遇倒跟他念叨了不少烹茶的心得,尤其推崇于夫子,说他讲究煎茶,当真还原了茶叶原香。但那种吃茶方法,却还只在公卿士族们中引为高雅,未曾引至民间。是以郎怀有此一问。
汝烟愣了愣,抿唇道:“公子说笑,奴家只是略通。”
路老三已经拿出小银刀,自顾自割下烤制的羊腿肉,吩咐着另外三名女子奏曲跳舞。郎怀一时念起长安,对汝烟道:“我来为大家烹吧,多年未回长安,都快忘了茶味了。”
“你且坐下,不必拘礼。”郎怀对汝烟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当真是个清秀少年。
竹君本要帮忙,也被郎怀拦住了。“当年七哥也曾教过我,不知如今还记得几分了?”郎怀一边儿用烧开的热水洗壶洗茶斗,一边儿叹道。
“怎生你还有个七哥?我记得你不是长子么?”路老三随口问了句,郎怀笑了笑,道:“那是我在长安城的位好友,就如同和三哥你一样,是称兄道弟的。”
“那感情好,将来去了长安,阿怀你可记得给我引荐!”路老三抹了把油手,抓起块馕来,吃得欢快。
“就你?别逗了。”竹君当然知道七哥指的是襄王李遇,又岂是路老三一介平民所能随意见着的。路老三早就看出竹君是个女子,但他只道是郎士新不放心儿子安排进来的,因而一向不做理会。
“阿竹,不得胡言乱语。”郎怀想起临别之际,少年苦着脸几乎要哭出来,当真比自己还要难过,不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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