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瞬间明白他究竟要说什么:“叔父,此事毕竟尚未证实,如今也不过是徐家一己之言罢了。或许正因着徐阗心怀不忿,才敢生出恶胆诬告茜娘。待此案审清楚之后,再说此事也不迟。”
他的反应实在太过淡定,这一瞬间,连荆王都似乎有些相信,那信件中所言皆是虚假。不过,只要想起李阁往日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他又觉得十分绝望。知子莫若父,那个蠢物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他岂能完全没有察觉,岂能从来没有生出疑惑?!只不过,他一向没有往那方面想过罢了!!
不多时,圣人与荆王便来到了暂时软禁李茜娘的承庆殿中。荆王环视殿内,就见越王李衡、濮王李泰、嗣濮王李欣、嗣越王李玮、新安郡王李徽、天水郡王李璟等人,皆赫然在座。临川公主、安兴公主、清河公主亦坐在稍远之处。另有一扇屏风,隔开了越王妃与濮王妃。
圣人十分淡然地扫了一眼屏风后,将打扮成小郎君意图混淆视听的长宁公主拎了出去,而后才在主位上安坐。荆王受了晚辈们的礼之后,便命人将徐阗带上来。徐阗跪地行稽首大礼,将他状告的内容再度重复了一遍。
他所言的事实,当然比流言更加丰富,包括宜川县主李茜娘如何在圣人重病的时候恶意咒骂,如何对已逝的文德皇后无礼,并如何辱骂诅咒杜皇后等等。种种言辞,皆以恶毒至极来形容也不为过。此外,并有圣人登基的时候,提及数年之前废太子李嵩夺嫡谋逆的怨望之语,声称她才是公主之类大逆不道的话语。
李衡、李欣等人反应稍微和缓些,只是紧紧皱起了眉头;李泰、李玮、李徽与李璟皆露出了目瞪口呆之状;三位公主则难掩愤怒之色,细微之处又仿佛有些微妙的不同。圣人望了他们一眼,双目微垂。
荆王立即问道:“你所言,可有证据?”
“当然有证据!”徐阗道,“她的贴身婢女皆可作证!而且,臣还怀疑她的院子中埋了巫蛊之物!!”说罢,他又猛然抬起首,咬牙道:“她平素行事便毫无顾忌,臣一直不敢踏入她院子半步!还请圣人派人搜查取证,务必不能放过行如此悖逆之举的罪人!!”
第100章终于结案
安坐在侧的新安郡王心中微哂。
派人搜查取证?已经放着长线等了大半年,圣人怎么可能给李茜娘掩饰罪证或者向人求救的时间?想必在昨日徐阗状告的时候,他便已经遣金吾卫将徐家上下都查遍了。李茜娘的院子内更是翻了个底朝天。至于巫蛊的证据,若是当真有,那便是李茜娘自作自受;便是之前没有,徐家敢状告,也一定会让她有的。从头到尾,都不必圣人费甚么心思。
新安郡王其实更倾向于相信,李茜娘在不知巫蛊究竟是什么罪名的情况下,便自作主张地沾染了此事。毕竟,如她这般扭曲之人,岂可能仅仅满足于口中诅咒与怨谤?为了改变她眼下无人依靠的处境,她甚至能与安兴公主重归于好,甚至能与李阁败坏伦常,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因着彼此的反应极为相似之故,坐在自家阿爷与堂兄弟们中间的李徽,自然而然地得到了他们的信赖与认可。李玮与李璟均神色复杂地目送着宫人们将信誓旦旦的徐阗带了出去,悄悄低声道:“他竟然有这样的胆量状告,应该不会是假的……这李茜娘……唉……咱们家居然还能养出这样的人来……”
而濮王殿下在大为震惊之后,突然觉得极为解气:“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去年就在悦娘和三郎面前说过!想不到私底下居然还敢变本加厉!这等不孝之辈,就该按照律法论处!更别提她还涉入巫蛊,意图谋逆了!”不孝是大罪,列入“十恶”之一,以大唐律而言,当判死罪。更何况,她冒犯的是先帝先后与皇后,并发大不敬之罪。
满面忧色的清河公主亦蹙起眉来:“皇兄,阿嫂一直卧床休养,却迟迟不见起色,莫非便是因她巫蛊所致?阿爷驾崩那一日,阿嫂斥责李茜娘称呼有误,我便注意到她当时神情有异样。此事必须仔细查明,即刻毁去相关厌胜巫蛊之物,而后赶紧作道场,为阿嫂祈福,驱除邪祟。”
她所言有理有据,令圣人的神情也微微一变,一时竟顾不得审案的是荆王了,立即冷道:“将李茜娘与服侍她的婢女仆从都带上来!”
荆王早已被方才君臣二人私下那番话收服,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李徽敏锐地发现,安兴公主似笑非笑地瞥了过去,仿佛若有所思。看起来,她显得比临川公主和清河公主都更为镇定,似是笃定李茜娘之案与自己毫无干系。便是李茜娘再如何狡辩,也无法牵涉到她身上去——或许,此案对她而言确实不伤筋不动骨罢。
此时,装扮依旧光鲜的李茜娘泪眼盈盈地来到殿中,怯怯地环视周遭后,方给诸位长辈行礼,而后掩面而泣:“叔祖父,儿是被徐家冤枉的!儿过得如此安宁,得到长辈们诸多关爱,又怎么可能做出甚么大逆不道的事?倒是徐家,一直想通过儿来谋取一官半职,儿坚持不许,他们便恨上了儿。平日里一直对儿不尊重且不提,居然还丧心病狂地诬告儿……”
话未说完,她便弱不禁风地伏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徐家如此大逆不道,你怎么不早些与我们提起?”荆王的态度显得既威严又冷淡,“有宗正寺在,他们还敢欺负我们的宗室女不成?!来人,将宜川县主的贴身侍婢与仆从都叫来,让他们说说,徐家是如何欺侮她的,做了哪些天理不容之事!!”
李茜娘哭声一顿,连忙又道:“许多仆从平时对儿都不闻不问,所说之言必定不实。叔祖父只管问儿的贴身侍婢名唤阿明与阿月的,她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罢,她又伏在地上,作出痛哭之状。
于是,宫人们又带来两个肤色白皙却有些矮小的侍婢。两人通报了名字后,都说自己是自幼就跟在宜川县主身边服侍的,皆是黔州出身。原本她们并不算是贴身婢女,只做些洒扫之事,但去年废太子一脉回京时遭遇刺杀,那两个心腹婢女都被射杀了,她们才得以荣升为宜川县主的贴心人。
荆王便问:“宜川县主方才说,徐家对她极为不敬,我们听了都十分愤慨。你们且说说,徐家究竟是如何欺侮她的?”不仅是他,圣人以及旁边安坐的皇室们无不冷眼打量着这两个婢女,等着她们究竟能说出什么错漏百出的谎言来。无论此时她们再如何狡辩,等巫蛊的证据呈上来,也是辨无可辨。
两个侍婢早已被分别关押起来,待遇自然远远不及李茜娘。二人已是吓得瑟瑟发抖,脸色一片惨白,连话都极有可能说不清楚。然而,李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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