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是往事。往事一幕幕,匆忙得如东去的江水,来不及掬起珍藏。
窗外夜幕低垂,细雨绵绵,幽深的竹林间浮起烟雾迷蒙。一盏孤灯火苗跳跃,发出昏黄的弱光。
披衣起身,一阵晕眩袭来。夜色已深,小雨淅淅沥沥,如泣如诉,冰凉刺骨的夜雨将口残留的暖意冲洗殆尽,似掉入隆冬的冰窟窿,冷得透彻,寒得心寂。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身体不听话地软软倒下,在摇摇欲坠的刹那,一双遒劲的手臂将我托住,一个翻转,我被抱了起来。
突然好想念那个眉目如画的先生,如果在蕙兰花香的怀抱中离去,也是幸福的吧。
“先生,你还欠我蕙兰香呢,但我等不到了。”唇边绽出凄迷的笑,冰冷的指尖抚上那人的脸庞,温暖得有些烫手。
被抱进屋内,烛心燃烧时的噼啵声在幽静的夜里很是突兀,时不时带来一颤,让人心生烦躁。
小腹涌起熟悉的热流,长驱直下,正好停留在他抱着我的掌心,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夜风中飘散开来。
我霎时涨红了脸,挣扎着下来,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将我放置在被褥上,翻过我的身子一手掀开外衣,我慌乱中紧紧按住了他的手,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我,停下了动作,眉眼间露出疑惑和不解。
我送了口气,正欲请他出门。他的下个举动令我羞愧欲死,我糟蹋了一个大好青年。
但见他捻了捻沾满暗红血色的青葱玉指,凑近鼻尖轻闻,那染血的指尖似站立了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咧开嘴得意地大笑。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未待我看清他俊脸上飞升起的那抹潮红,便“休”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他该是想到了两个字:葵水。葵为水,,为小溪小沟之水。
小腹传来一阵阵抽紧,痛得我冷汗淋漓,定是受了风寒气血凝滞,经脉受阻,导致了痛经。在恶寒和抽痛中,我又失去了意识。
次日醒来,已是晌午,天气明媚,风和日丽,阳光透过竹帘化为缕缕金丝,悬浮在半空,如梦如幻。
头似灌了铅般沉重,嗓子干得有些发疼,腹中空空如也,想当初遇着生病里一群奴婢太监围着伺候,这会有那么一个,该有多好!
掀开被起身,“啊!”尖叫声响彻整片竹林。棉被下的身躯一丝不挂,一张美得颠倒众生的脸浮现出脑海,双拳狠狠砸向床板,沙哑的嗓音恨意绵绵,“该死的修竹,本姑娘不砍了你这烂竹子,就不姓景。”
“敢直呼本公子的名讳!若非我抱你去泡了一整晚的温泉,你早就……”被骂之人斜倚竹门,阳光下一袭湖水绿的金丝滚边长袍,腰束金色镶玉锦带,长发用一支翠竹簪挽起,简单却无不流露自然之美。
“救人用得着这样吗?砍了你还便宜你了,就该劈了烧了,挫骨扬灰!”越说气就越是不断涌上来,自己真是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先是被轻薄看光光,再是被脱光光。
“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好人难做,做好人难哪!”他无奈地看向我。
见他神情坦然,我便道出心中最大的疑惑,“你有没有……?”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有些词还是难以启齿。
“有没有什么?”狭长的凤眼向上一挑,满脸掩不住的笑意。
“明知故问!”我愤愤然,脸上燃起一抹酡红,虽然直觉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但浑身酸痛得又有些异样。
“若我说有什么,你会愿意吗?”浓眉眉峰轻扬,琥珀色的眸底闪过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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