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屏一咬牙,几乎将牙根咬碎。他压抑着自己内心悲鸣的情感,在夕阳完全落地之前敕令收兵。
而后他转身,几个士兵上前来,拿着粗绳便要将池靳绑了。
池靳从头到尾都不曾反抗。他只仰头,痴痴望了好一会儿夕阳余景,忽而又低下头,眼角余光零星透出几分落寞。
他被押解着,跟在林淮屏后面——他已然沦为囚,在他曾经称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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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夜里忽然落下雨来,从邺城连着线,甚至落至北靖城。
雨滴连珠似地坠落,大地被浇得泥泞不堪。温长情往炉里添了香,潮湿的屋子里平添几分馥郁。
他伸个懒腰,唇角无意识勾起一点,带几分冷意,又似乎什么情绪都不带。他走到殷九相身边,从后面揽住他的脖子,在殷九相耳边低语。
殷九相一怔,大约是被惊得狠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池靳……他、他难道没有想过若是他熬不过去死了要怎么办?”
“他本就无意于天下,夺天下是为了报仇,也是因为无趣,死了也没关系,”温长情放了手,在殷九相旁边坐下,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带三分妖邪意味,“说他聪明,其实他也是个傻子,什么样的法子不用,非要用这个法子,现下可好了,一派惨烈。”
“他若死了,谢澜不是……”
“你放心好了,”温长情冷哼一声,“他不会死的。何远怀还在谢家呢,你担心什么?”
殷九相抚了抚温长情的发,温声道:“阿还,你别恼。池靳的能力我是见识过的,但我也不能相信他能将每一步都安排得分毫不差。”
温长情往他怀里靠了靠,“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池靳能不能熬过去,只是如你我当年,他一心一意对待谢澜,我觉得,即使只是为了谢澜,他也是能拼尽所有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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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暗牢远比北靖城那座弥漫着熏香味道的屋子更为潮湿。
池靳的衣服湿了个透,却并不是淋雨所至,他双手被绳索绑着,吊在木架上,木架一旁,放着一只空空如也的桶。他的衣服显然是接替了这只桶盛水的职责。
而他也不仅仅是一身湿透——他的衣衫割裂了许多小口子,沾着他身上的血,显得鲜妍而凄哀。
旧伤因着这些新鞭痕而复发,他昏过去,又被水泼得醒过来。
咳嗽一阵,眼前出现了重影,他只得眯着眼仔细辨认着在他面前站着的人,到好容易看清一个轮廓,他轻声道:“是你。”无悲无喜,无恨无叹,似乎他早就料到了这场景,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哥,我只求一个答案,算我求你。”林淮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他本隐忍至极,在看到池靳这模样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你跟我说实话……”
池靳打断他,“我说的从来都是实话。再说一万遍,我也只是利用了你。我不需要兄弟,你也不过是个垫脚石。”
林淮屏“求和”的心思乍然烟消云散,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似乎是不忍再看池靳,但却以冰冷至极的音调对暗牢里的士兵道:“继续吧。”
盐水里泡过的鞭子,打在身上要了命似的疼。
池靳一声不响,默默忍受下来。
他眼前渐渐开始发昏,冷热交替的不适往全身每一寸角落涌过去,“敛之,”他在心里默念一句,“我在这里等你。”
随即他似乎又得了力量,他目光清明,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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