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雨转了起了西风,变得很冷。
小玉和小翠两个丫鬟抱着厚厚的被褥一间间屋子送过去。
到了展昭他们房里,小玉敲敲门,探头进来,“展大人?”
此时,展昭正靠在窗边发呆。
“多加床被褥吧。”小玉抱着被子过来重新铺床,左右看了看,“白五爷呢?”
“哦,教唐石头功夫去了。”展昭回了一声。
“展大人,今天好惨啊。”小玉边铺床边跟展昭聊天,“外头哭晕的老人家就有十几个啊,有一个阿婆好可怜,儿子和老伴都是在莲花楼做事的,一下子变成孤苦伶仃。”
展昭微微蹙眉,点头。
“那些魔教的人,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啊?”小玉有些气愤。
展昭回过头看她,问,“为什么说是魔教的人做的?”
“街上好些人都在说啊。”小玉回答,“说什么莲花楼是得罪了魔教里的大魔头!”
“大魔头啊……”展昭喃喃自语。
“武林人有好的也有坏的啊。”小玉拿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枕头拍了拍,“要是大家都跟展大人和白五爷这样就好啦。”
展昭看着她一双手轻轻巧巧地拍着枕头,不紧不慢地问,“小玉,要是我说,娼馆私廖里的窑姐儿们都是贱人,你会不会觉得不妥?”
小玉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展昭,“展大人怎么会那样说呐?哪个好人家姑娘愿意去做这个啊,大多是走投无路。”
“那为什么魔教的就都是大魔头呢?”展昭反问。
小玉愣了愣,下巴,“嗯,那做窑姐不过是为了活命,入魔教是为了干坏事么。”
展昭看了小玉一会儿,笑了,摇摇头拿着杯子继续看月亮。
小玉在刚刚展昭问他窑姐那些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展昭难得地认真了,她始终不知道展昭认真是个什么样,这人总是温柔地笑,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太阳一样,从来没有暗的时候。
“展大人。”小玉抱着换下来的薄被子走到他身边,“你有烦心事啊?”
展昭摇了摇头,一贯地对她微笑,“晚上冷,早些回去休息。”
“嗯。”小玉安心了,展昭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展大人,刚刚肯定是自己的错觉。抱着被子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刚跑到走廊口却见迎面一个白影到了。小玉一惊,以为一定是要撞上了,赶紧一闭眼。
但等了一会儿,没撞上,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没人了,回头……只见白玉堂的背影还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手里拿着个酒坛子。
小玉了头,说起来,展大人和白五爷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呢?两个人的格完全不同么!展大人一派正气人又温文有礼,白玉堂有些正邪不分,小玉确定听过很过关于白玉堂的很可怕的传闻,形容他大多是修罗转世之类的,也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实在不会让人讨厌或者害怕。但是小玉总觉得白玉堂是随心所欲的,反正没有展大人那样正派得彻底。很奇怪开封府乃至开封城一大半的姑娘看到他都会尖叫,果然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小玉拍了拍被子,她还是更敬重展昭一些,骨子里都正直的展南侠!
想罢,小玉高高兴兴跑回去睡了。
白玉堂回到展昭房里,关门,抬手一扬。
展昭脸上的笑容也收起来了,伸手接了他抛过来的酒坛子,问,“这么快?你又打一遍给人看就走啦?”
白玉堂到了桌边坐下,“嗯,打两遍还得了?”
展昭见他神色,似乎眼中有那么些疑虑,就凑过去问,“怎么了?”
白玉堂抬头看展昭,道,“那个岳阳……“
“岳阳怎么了?”展昭搬了凳子坐到桌边,看白玉堂。
“我知道为什么岳峰会败给他了。”白玉堂倒了杯酒,“他倒也不是说功夫多好。”
“那是什么?”展昭端着酒边喝边问,“我那天看他练功了,学东西很快!”
“的确是太快!”白玉堂认真看展昭,“快得不正常!”
“什么意思?”展昭不明白,心说快还不好啊?
白玉堂本来就话不是很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清楚一点,最后干脆懒得说了,想洗洗睡觉。
“唉!”展昭揪住他,“你还没说完呢。”
白玉堂只好说,“我觉得他并不是学,而是看了之后能原封不动地做给你看!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学会了!明白这意思么,猫儿?”
展昭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头,“没明白!”
白玉堂摆摆手,示意还是别讨论了。
展昭倒是觉得有趣,抓着白玉堂的手腕子不让他走,“说清楚!怎么样的?”
“我举个例子给你听。”白玉堂重新坐回去,“昨天我教他们练功的时候,小四子说肚子饿了,厨房大娘给他做了炒面。今天练功到一半,小四子又说饿了,但是厨房大娘没在,于是岳阳帮他做了一个。”
展昭眨眨眼,“然后嘞?”
“我看了一眼,岳阳从动作、习惯、做出来的样子、味道,完全和厨房大娘一模一样!”白玉堂看了看展昭,“连葱叶子的位置都一样。”
展昭听后吃惊,凑过来问,“面好吃么?”
白玉堂望天,展昭果然关心的是吃的!
见白玉堂放弃了,展昭也不跟他逗了,拉着他衣摆道,“我明白你说什么的!我之前也发现了。”
白玉堂回头,“哦?”
“衙门里的老杨每个月都要给家乡的老娘写信报平安。”展昭将一杯酒喝尽,“前几天抓贼伤了胳膊,怕老娘担心,就想找公孙模仿笔迹写一封去。那天公孙刚巧不在,岳阳让老杨拿笔比划两下给自己看看,随后就写了一封真假难辨的信出来。”
白玉堂皱眉,“果然天赋异禀么?”
展昭笑着点了点头,“这本事,简直跟当年的三手画圣林禅子一样。”
“难道是一甲子一个轮回么。”白玉堂忽然有些感慨,“林禅子死了六十年了吧?”
“嗯。”展昭点点头,“画完陵山弑血图后呕血而亡,血正好喷在了画面上,所以才改名陵山泣血图。”
“当年唯一目睹那场激战的人么。”白玉堂不解,“林禅子为什么后来会呕血?师父说他可能被交战时候三大高手同时释放出来的内力所噬,但林禅子本身就功夫了得。”
“我觉得就是过劳死吧。”展昭摇头,“毕竟,陵山那一战打了个天昏地暗,他要把整个过程都画下来还要记住武功招数,那要费相当的力,累吐血也是有可能的。”
白玉堂看得出来,展昭是喜欢他外公的,虽然他可能是众人眼中的大魔头。
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白玉堂伸手捏着展昭垂在前的一缕头发,问,“这案子从哪儿开始查?”
“嗯,从莲花楼的背景开始吧。”展昭托着下巴,“还有昨天下雨时候有没有目击者……这么大的一座楼,杀了这么多人,不管凶手是一个还是多个,总有人碰上的吧?”
白玉堂点头,拽拽他头发,“睡吧。”
展昭也有些累了,两人躺下。
开封府的夜晚也平静了下来,就在开封城居民进入梦乡的午夜时分,有一队人马进入了开封的大门。
今天负责夜晚巡街的是张龙赵虎,带着他们的,正好是唐石头和岳阳。
唐石头他们走到北城,靠近莲花楼附近的街道,远远地就看到前边一大队人马,巨大的伞盖、马车……那架势跟皇族出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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