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听这个话痨说话听得太专注,上课走神和走路撞到电灯柱之类的。所以后来我学会了让大脑分工。
脑子里本来就有一个小水缸,金鱼在里头游啊游,旁边划了一块草地和一小片树林,还有路砖。草地就用来想上课的事情,金鱼在旁边说话,树林是记忆储存站。至于路砖……那是用来确保自己走路不跌倒的。
我很笨,光是确保现实中的自己正正常常地走路,就竭尽了全力。实在没有力气管别的了,只有坐着才能思考,因为如果站着开始想一些很复杂的事情,很有可能直接平地摔。幸好,一般我在双脚无法平衡前就能清醒过来(因为脚会抖)。
大约在十一岁上下,我开始头痛。
并不是说在那之前就不痛,只是那时候严重到了承受不住的地步。因为头痛这种毛病不像急性阑尾炎,不会一下子发作起来,它隐隐约约不知不觉,就渗入了你的身体里。直到我复习的时候,痛得一额头敲在桌子上,我才意识到自己痛到了什么地步。
发烧的时候就不要说了。上中学以前我就是个病秧子,平均一年进一次医院,肺炎发热最高曾经烧到华氏一百零四度,没有烧坏脑子算是运气好。
记忆力和感受力在我身上完全不像外挂,而像是专门来折磨我的病症。发烧的时候,体验是喉咙干渴全身发热,可感觉穿的衣服是冰凉的,明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仍然想撞墙。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开始想,事情清晰得就像发生在昨天。我甚至记得发烧时用的是天蓝色床单,我像抱浮木一样抱着的枕头上,有一只小小的可爱的帆船。
这些能力让疼痛的感觉加剧,我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和过去感受过的一切痛苦联系起来,仿佛嫌自己不够痛一样。干脆承认好了,我的脑袋混乱得连我自己都管不住。
我很难受。
金鱼桑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我记得我趴在桌子边缘,盯着自己的膝盖,我试着挪了一下腿,搭在鉄绿色的桌脚上。腿麻。地板上有黑色的方格线。桌子很硬,额头的那一点点疼比起头痛来却什么也算不上。我当时猜自己的额头上一定印出一条痕来了。
即使已经到这一刻,周围的声音和触感仍旧源源不绝地从四肢百骸钻进来。楼下的情侣吵架了,男的声音很粗。靠近露台的那一户在打麻雀。好吵。好吵。好吵。我说这个世界好吵,其他人从来都不相信。——相信我的只有金鱼桑,因为只有它住在我的身体里。
真是糟糕。
明天就要考试了,拜托赶紧起来复习啊。
——所以那个问题……人类解开了自己的ROOT会怎样,不要再乱想了,绝对很难受,绝对很难受的,我猜能和我就这个题目进行讨论的,只有脖子上整天挂着铃铛的猫。
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听不到金鱼桑说话了。听不到了。
我想听见金鱼桑说话。额头上的触感,让我想起有一次,因为做错了事,跪在地板上背孝经,地砖之间花纹印在膝盖上的感觉。
那时候它说:“这样晚上就可以做个好梦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是金鱼桑将我从可怕的现实世界中拯救出来。每次其他人都不在,只要我不说,其他人就永远不会知道。只有它——
对,我想睡得好一点。我想进入金鱼桑的世界,夕阳天空那么美,我喜欢火烧云的颜色。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稍微放松一点。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知道普通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也无所谓,不知道让脑袋放空完全不思考是什么感觉也无所谓。
没有规则,没有条约,没有现实世界的,所有一切。这算不算是厌世?还是说我只是讨厌脑子笨到被人说智商顶多只有五十的自己……
但是如果瞎子不曾看见过这个世界的色彩,她也就不会羡慕正常人了不是吗?
而且,通过金鱼桑,我看见了更加美丽而宏大的世界。
我想听见你说话。我很少要求什么,我既不明白名利的好处,也不想了解□□的奥秘,对现实的唯一期待是活着,最奢侈的盼望是一张舒服的床。
是的,这样的想象对我来说是奢侈。因为在上下学时间会被严格计算,不能弄脏家里任何一个地方,连走路都必须放轻步伐的时候,自由就是唯一的盼望。我没有其他的欲望不是因为我很高尚,而是因为我连最基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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