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去内厅探望芳汀和其子,在中庭回廊处,碰到孙济与秦府的管家正自私语,二人看到他的一瞬,立时满怀警惕地停止了对话。
容与不动声色,目不斜视快步从他们身畔走过。
心底不免掠过一丝阴云,孙济作为王玥的妹婿,怎么会和秦太岳走得如此近?难道他也觉得秦太岳风头正盛权柄无限,才会转而投靠?
虽存着疑惑,他到底没开口去问芳汀,尤其是见到她沉浸在对幼子满心爱怜中,他更加不忍以这些男人间的争斗,来破坏她此刻的欢欣愉悦。
转年才开春,沈徽为其次子加封瑞王,赐命沈宇。
出乎旁人意料的,沈徽并没有忽视这个失了生母的孩子,也不知是否因沈宇的模样,更肖似他的缘故,反倒得了颇多关爱垂怜。
偏沈宇的性子也极活泼,哭声嘹亮持久,就连在宫里服侍多年,见过许多皇室成员的老内侍,都私下跟容与感叹,这位小主子性子不同一般,当是颇为顽强激烈的一个人。
这日容与才从外头回来,见养心殿的内侍正堵在门口等他,说道沈徽心情不好,婉芷等人劝慰不得,急着请他前去安抚。
婉芷果然再养心殿外等他,满脸焦灼,见他来了,忙一把拉住,“你可来了。”一面朝里头努嘴,“今儿午膳时食欲就不好,只进了一碗的碧梗粥并一个鸭肉卷子,小憩了一会儿才起来,结果看了一会子折子,不知为什么就动了气,把才沏的茶全掼在地下。这会儿独自生闷气呢,也不叫人进去。”
容与待要进暖阁,她又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好像是和秦家的事有关,才刚生气的时候问了一句,容与去哪儿了。我才吩咐人立等你回来,如今也只有你能劝得住了。”
容与对她笑笑,一壁进了暖阁。见沈徽闷闷的歪在榻上,身旁放了只黄花梨冰鉴,上头湃了新鲜瓜果,满室散着舒爽的凉意和甜淡的果香。
“还是朕身边近臣呢,一天到晚连个影子都不见。”沈徽见着他,脸色当即好了许多,“真是官做大了,把这些服侍人的活都派给旁人。”
容与一笑,指着冰块上的洞庭枇杷,“今年东山的枇杷很甜,皇上要不要尝尝?”
沈徽点点头,看着容与在双狮绣球盆中盥洗了手,擦拭干净,一颗颗剥那枇杷,才缓缓露出笑意,“你如今胆子可大了,朕问你的话,你都敢避而不答。”
容与笑称不敢,“只是臣说了,皇上也记不住。您昨日吩咐要查验经厂校刊的经文,臣不敢耽搁,从早起就一直在做这事儿。您若是怪罪臣没过来伺候,臣也无话可说。”
沈徽哦了一声,随意拿起一颗枇杷尝着,蹙眉说道,“好甜。”
容与一笑,“甜还不好么?”
“朕近日只想吃酸的,这么腻的东西没胃口吃。”沈徽看他一眼,“都赏了你罢。朕记得你也算喜欢吃这东西。”
容与笑笑,见他眼风瞥着御案上,便知他有折子要自己看。起身净了手,拿起最上头一本,原来是都御史赵循,质疑刑部近日审定的一桩案件,正是秦太岳的庶子秦启闱在宵禁时分携伎归家,中途那名伎者却堕车而亡。
刑部勘验时,明知伎者身上有诸多不明伤痕,还是将其定为病发身亡,匆匆结案。赵循认为此案应会同大理寺并都察院再审,否则就是有包庇勋戚之嫌。
“赵循也是老糊涂了,大理寺上下都是秦太岳的人,让他们审结果还不是一样。”沈徽不屑嗤笑,“可笑这老头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揪住秦太岳一个把柄,竟对朕说,若是不彻查此事,他就罢官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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