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平静,一种心如死灰般的平静。
“父皇是何时驾崩的……”床上的人忽然问道。试图回想,却已然记不起在父皇去往仁寿宫养病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究竟是怎样的了。
“四月之前。”冯成低声应道。
实则宫中并无不透风的墙,他早便听闻,先皇驾崩后,不过一夜的功夫,新帝继位的仪仗便已然准备妥当。这其中蹊跷,不用想也能心知肚明。
只是想了想,终究没有告诉面前的人。
语声落下许久,无人开口,只是各自沉默着。房内太过安静,碎雪落在床沿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半晌之后,杨勇才低低地开了口,道:“你去罢。”声音低哑,带着饱经世事沧桑的憔悴。
冯成低叹一声,告辞离开。
心中暗暗回想当年,自家主子入主东宫时是何等的张扬肆意,意气风发。谁知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他这般毫无城府,不懂矫饰的性子,终究让自家从云端坠入了深渊,自此万劫不复,再无转圜之机。
直到有脚步声,在面前响起。
冯成循声抬了头,及至看清来人不觉大惊失色。一个“陛”字还未出口,对方却已然抬起手,笑眯眯地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冯成唯有从命,看着那人独自步入门内,才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
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只因作为废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太明白,当今的这位新帝,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好的预感,从脚底徐徐腾起,潮水一般漫过心头。
*****
屋内,杨勇依旧以袖掩面,不知是睡是醒。
自打被囚在这禁苑起,时间仿佛停止了,午夜梦回,尚还能再见自己昔日的荣光,而不似清醒着的时候,面对的只有这空寂无人的屋子。
杨广定睛看着床上的人,许久,他迈开步子走到窗边,抬手将窗户掩上。
随后,他走到床畔,在离对方极近的位置站定。
杨勇的半张脸被破旧的衣袖遮掩住了,只微微露出一段削尖的下颚。观之,仿佛不盈一握。
杨广回忆起上次见到他的情形,不由得笑了笑,轻声道:“大哥,许久不见,像是又瘦了许多。”
杨勇闻言,这才意识到来者何人。他掀开遮眼的衣袖,霍然露出一双满是讶异的眉眼。
而他眼前的人,已不再是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晋王了。如今的杨广,玄衣纁裳,华美的衣衫上,十二纹章星罗棋布。而隔着冕旒,那一双带着深深笑意的眉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居高临下的魄力,帝王独有的威仪。
杨勇支起身子靠坐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垂下眼,神情恢复了平静。
“刚回宫便来了此处,看来二弟确是十分抬举为兄。”
时至今日,他固执地不愿用君臣之称,说话时的神情语气,也仿佛与二人幼时的情形别无二致,带着些许为人兄长的傲气。想到此,杨广不禁笑了起来。
他忽然撩起袍子,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抬起手,抚过对方的侧脸,徐徐下滑,末了落在下颚处,不轻不重地握住。
“不愧是大哥,”微微眯了眼端详着,笑容里漾出丝丝轻薄之意,“纵然虎落平阳,也依旧……不掩国色。”
语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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