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月收你为徒,怎么样?”
晴岚眨眨眼睛,道:“真的?”
夏清风点点头,道:“道友,你觉得我会说假话吗?”
晴岚晃晃受伤的脚,道:“那师叔,你觉得这个该怎么算?”
“这可是你小子自己摔的!”夏清风狠狠的踢了一脚晴岚,也不管他的大呼小叫,扬长而去,白衣飘飘,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晴岚的视线中。
而此时天色渐暗吗,遗贤山庄的别院里只有梁枕月一人,京城里的谭大人来了,尹子缃被吓的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管末澜也去见谭沐了,白夜棠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到爹爹,心里十分失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知道想什么。
梁枕月坐在窗下出神,他手中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准确的说梁枕月不是在出神,而是在哭。
眼泪顺着他的面庞划下,梁枕月向来自诩江湖中人,更兼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时的他却哭的如此伤心。
他手中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是蒋钦峰交给他的,从宋如意的遗物中找到的一封信,而此时这封信已经变成了遗书,因为那信的主人,正是早已故去的梁岑,梁枕月的恩师。
“……吾出身微贱,不知父母,生四十余年,得幸师承遗贤山庄柳金戈,习得山庄绝技神机剑法,江湖之中,有知己一人,少微君,爱徒一人,梁枕月,红颜一人,南宫平芜。少微君如绝塞之明月,剑法如神,忠君爱国;枕月与吾同姓,乃天赐之缘,吾以亲子视之。平芜乃江南镇守将军之女,蕙质兰心,视吾为金风玉露,毕生知己……只恨吾身份悬殊,不得与平芜相守终身。平芜一生仁厚,无奈丈夫早逝,只留一女春晓与其相伴。吾自谓潇洒,江湖扬名,却惧将军权势,无能带平芜自在天涯,终误平芜一生,每思及此,伤心欲绝。而今平芜已逝,吾无颜相送,特留吾毕生之心血予春晓,权作纪念,免吾终日不安……”
放在梁枕月桌上的,正是一本神机剑法的剑谱,那剑谱中有许多梁岑自创或改良的招式,原来那日南宫春晓之所以会神机剑法,不过是因为他是师父红颜知己的孩子。而这本剑谱是梁岑的一生心血,也许是无颜再见故人的师父托宋如意将剑谱交给南宫春晓,而那两人相见,也该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宋如意笑里藏刀,却对凌厉泼辣的南宫春晓痴情至死,原来师父终身未娶,不是因为他痴迷武学,而是他再懊悔没有勇气带南宫小姐私奔,而且,师父竟然将白少微视作知己……
梁枕月心里有些动摇,师父虽然大大咧咧,却不像是会看错人,也许当年之事有诈,也许白少微真的不是凶手,也许自己见到的那个笑容可掬的妇人,并不是真实的俪妃……
床上有东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梁枕月轻轻走过去,原来那是尹子缃平日里佩戴的七个金镯,这金镯本来是要赐给皇后的,是尹子缃死乞白赖的要了很久,皇上才同意赏给他,如今他却把它丢在这里,许是帝王家之人,真的薄情……
梁枕月摇摇头,把剑谱和书信收好,他拼命的阻止自己有这样可怕的想法,他还记得俪妃离开后,傅子缃被改作尹子缃,满朝文武和整个后宫都视他于无物,行宫中的条件更是奇差,皇宫给的份例越来越少,甚至还有奴才偷了东西卖到外边。那时还不满十岁的尹子缃,一直闹着要一只金球。尹子缃生日的前夕,梁枕月烦恼了好久,想到自己已经决定斩断江湖前尘,终身陪伴在尹子缃身边,便不惜把自己的宝剑当掉,买了一只雕花金球当作寿礼送给他,那宝剑虽不是价值□□,可是削铁如泥,剑身的暗纹精美异常,是梁枕月十分珍惜之物。后来尹子缃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此事,竟然半夜里自己蹲在后门拦住偷东西的奴才,跟三个成年人大打出手,不光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还抢到了别人的银子。
第二天,尹子缃溜出去赎回了宝剑,还买了好吃的。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夜里,那尹子缃恭恭敬敬的叫了他一声“枕月大哥”。虽然尹子缃再也没这么称呼过他,虽然后来傅子熙继位,尹子缃被封静王,他们也从京郊挪到了繁华的天子脚下,生活变得奢侈异常,但是梁枕月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也许,便将此生付与了吧……
想到这里,梁枕月擦去脸上的泪痕,他想起师父因为害怕没能与南宫平芜在一起,他觉得自己不该恐惧,既然认识了尹子缃这么多年,看护了他这么多年,就应该继续相信下去,梁枕月第一次觉得他想离开遗贤山庄了。暗沉往事不可追,他想回到京城,他想看着尹子缃继续过他王爷的潇洒日子,离开遗贤山庄,离开这个扑朔迷离的江湖,趁他的心还没有动摇之前……趁他们还是彼此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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