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是增加他容忍的上限而已。
我的脾气这样坏,报复心这样强,林采薇来一趟,如果纪容辅那时候回家,我能吵得邻居都听见。我又这样懦弱,遇事先竖起一身的刺,只想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现在就开着车在不知道去哪里的路上。
刚开始,自然算是有趣,后来呢?我这么适合独居的人,怎么和人好好相处。
我连十年都不敢去想象,何况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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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吉他,去疗养院找了我师父张骁。
当年他们都叫我少爷,所有的人,尹奚,叶霄,庞莎,Vi,他们都让我觉得我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人,我是独一无二的林睢。
但是不到七年,我能找的人就只剩下一个疯了的师父。
疗养院里这样暖和,许多人穿着病号服走来走去,搀扶着他们的家属面上都疲惫不堪,精神上的疾病最折磨家人,因为你总有一刻会怀疑,这个歇斯底里的人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深爱你的家人。
从某种意义上,我也算半个疯子,要是我的心理医生那里有会员卡,我的积分都够兑一台冰箱了。
我师父又瘦了,他有着奇长的手指,以前他们乐队主唱开玩笑说他是食蚁兽成精,那时候他还留着大胡子,会粗暴地揉弄我的头发,连我的花椰菜外号也是他给我起的。
但是他现在白白胖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因为吃了太多药,眼神总是涣散,他的手发抖,看见吉他的时候总是眼睛发亮,但是连自己的代表作都记不起。我以前很怕自己成为第二个他,光是想到这个就会失眠。
我给他弹我的新歌,我给他讲我最近的事,中途他睡过去一次,那时候我正在跟他说我喜欢的人叫纪容辅,我说师父,他比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还要好看,我说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很渺小,我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我的情绪越来越外露,为了一点小事生闷气。但是偶尔我又觉得自己变得很大,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人,越来越膨胀,越来越膨胀,薄得近乎透明,只要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戳我一下,我就会“砰”地一声爆炸开来,炸成一地的碎片,让他失望地发现我的原型。
我说:师父,你说,我什么时候会被戳破呢?
也许是今年,也许是明年,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今天晚上。
但总不会是一辈子。
我们没有一辈子了,他会发现我并不是什么他毕生寻觅的宝贝,我只是一个可悲的赝品,我只是一个虚荣的、自负又自卑的小人,我的气量这样小,我的音乐这样烂,烂到简柯甚至不愿意为我放弃他那些操蛋的附加条件!
到那一天,我怎么办呢。
我的刺已经没有了,我脆弱得如同一只粉红色的鼹鼠,脆弱且丑陋,我会躲到哪里,我会生活在哪里。无论如何,都是没有纪容辅的余生了。
我不想像个失败者一样嚎啕大哭,但是我压根忍不住,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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