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不知哩,咱们京城里啊,最近出了一个偷天的大盗!这不前两天在花儿王太尉府上盗走了两件宝物,开封府缉拿不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哪知昨夜他竟然跑官家禁宫中去了,也不知丢了甚么,直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
王伦闻言吃了一惊,时迁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专程冲着皇帝老儿去的。好在这会儿朝廷正在抓人,说明时迁暂时还是安全的,当下谢过这老丈,带着一班人赶往据点。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目的地,饶是这化雪的天气,也不禁叫王伦和众兄弟出了一身汗来。对过暗号后,王伦乍一进门,就听一个人在那里夸夸而谈道:
“你们不知,为了昨天一晚,我可是整整憋了两个晚上没有出手!其实早两天我都进去了,只是探查路径去了,见了房子都是下死心没往里钻的,是以你们都没有我的消息!”
燕青眼尖。见王伦回了,忙道:“寨主回来了!”
吕方忙起身,出厅来接着王伦,道:“时迁兄弟安然回来了,还真叫哥哥说着了。他就是去的皇宫大内,只是不知偷了甚么东西,神秘兮兮的不给人瞧!”
吕方说完,回头望着一眼跟着自己起身而来的时迁,见他在自己身后躲躲闪闪,似是不敢和王伦对视。
“鼓上蚤啊鼓上蚤,当初在沧州街头只是摸我和邓飞兄弟的钱囊。如今抖起来了,直摸到赵官家身上去了,佩服佩服!”焦挺哼了一声,极其少有的明夸实贬起一个人来。
“焦哥又拿小弟说笑!幸亏当日你囊中鼓鼓大摇大摆的走在沧州街头,不然哪有我时迁的今日?若不是给武都头擒住,最终遇上哥哥。说不定时某此时还是个不入流的偷儿哩!”时迁觍着脸道,不时偷看王伦的脸色。
“你还知你是山寨的头领?我还当你是耍单帮耍惯了哩!”时迁虽是一营主将,但焦挺此时说起他来,一点脸面也不留。这汉是个直肠子,刚才还埋怨王伦唬人来着。
见焦挺言语有些重。而哥哥一言不发,不知是不是在火头上,而燕青又是刚上山的头领,说出来的话未免少点分量,这两人也不一定真买他帐,吕方只好跟两人打圆场道:“你不知道,哥哥昨晚听说你孤身犯险有多着急,咱们把你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你消息。哥哥原本还想在东京待两日的,没奈何,连夜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你安然归来一起走!”
“跟你说,你还就是爱逞英雄!你也不想想,你若一时失手了,却不是逼哥哥亲自去劫法场?你自己心里清楚,哥哥不会丢下你的!”焦挺愤愤道。梁山上偶尔有个把头领办事时自我发挥一下也不算甚么难得一见的事,但是敢把王伦拉下水的,上百人里面也就一个时迁,怎不由得他不怒。
时迁越往下听头低得越紧,不敢看王伦一眼。从吕方和焦挺的话里,他听出许多深刻的东西。
说实话,当今这世道,做小偷就算不上人,即便是地痞流氓、又或杀人越货的强盗这些捞偏门的同仁,都看不起偷鸡摸狗的小偷,更别提其他人对小偷的看法了。
时迁心中十分明白,当日初见时无论是擒住自己的武松,还是恼羞成怒的焦挺、邓飞,以及对自己根本不过心的柴进,都在三言两语间表露了对自己身份的不屑。当时只有王伦对自己没有任何歧视,在他的态度影响下,大家才渐渐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后来自己也抓住了这个机会,通过智换生辰纲一系列的功劳,逐渐在梁山泊上站稳脚跟,再也没有人敢当面用那种鄙视的目光投向自己。
时迁把牙一咬,刚准备上前跟自己命里贵人磕头请罪,不想这时半晌没说话的王伦忽然道:“没遗憾了罢?”
时迁闻言一怔,旋即领悟过来,道:“三日之内连偷两家,高官、皇帝家也逛遍了,心里再也没遗憾了!”
王伦点点头,环顾众人道:“去王太尉家取回杨志宝刀,徐宁宝甲,大功一件;无军令私自潜入宫廷,不顾自身及兄弟安危,无论缴获何物,都不能抵过,回山寨后,自己去寻孙定说话!”
时迁躬身一拜,表明自己愿意领罪的态度,随即起身,从屋内取出一个黄绸包着的匣子,双手奉上道:“希望小弟这顿军棍不算白挨,哥哥且看值不值!”
见王伦点了头,焦挺上前接过时迁手上匣子,一手抱住,一手开解,不多时露出一方印章来,焦挺顿时泄气道:“这种东西,只管找金大坚,要多少他给你刻多少!”
燕青见说心中存疑,上前看那大印,只见上书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燕青大惊,不禁失声道:“秦制传国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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