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阵上两个无名小卒的亮相,就没有了节度使们“内定”俘虏的待遇。
此番他们遇上的对手是梁山步军第九营副将刘唐和第十营正将马劲(花荣不屑出战),前者赤发鬼不是个喜欢动脑筋的莽撞汉子,后者独眼虎心中又憋着一股子气(哥子胜得憋屈),结果这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留手,直叫对手血溅当场,开创今日梁山斩将之先河。
而叫高俅一番话激得万念俱灰的项元镇,则是在两员裨将战死后出阵的,好在他还剩些理智,并没有选择用弓箭与那个年轻后生对决。毕竟多少次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经验告诉他,自己浸淫数十年的箭术未必是那个后辈小子的对手,所以他选择用枪来捍卫自己昔日大宋绿林第一神箭手的荣誉。
可惜,这一脚又踢倒铁板之上。
须知小李广花荣亦有银枪手的美誉,拥有力扛梁山五虎将霹雳火秦明五十回合不败的实力(见原本轨迹中花荣落草处),此刻当然没理由退缩,所以不少人所期盼的神箭对决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位箭术高手用手上长枪厮杀起来。
“花知寨年纪轻轻,却是大家风范。若是换了别人,如何肯这般照顾对手情绪?”许贯忠见花荣并不依仗神箭欺敌,心道这绿林新老箭神居然就这般放弃了斗箭,不由十分感叹。
曾亲眼见证过花荣和庞万春巅峰对决的王伦只是一笑,道:“我看项元镇未必有万春的水准,眼下即便斗箭,还不如我山寨之内自家弟兄间比试的水准!军师若觉遗憾,不妨等这几个兄弟们有兴致时,再旁观不迟!”
许贯忠莞尔一笑,道:“逼得善使箭的项元镇使枪出阵,高俅的想法颇有些耐人寻味啊。莫不是拿我们剪除异己?他还真不浪费机会!”
“一个官家跟前的奸佞之徒,不远千里前来到梁山,用他的愚昧与私心一次又一次的成就着梁山的霸业,这是一种甚么样的精神?”王伦突然想到一句话,脱口而出。
许贯忠闻言,不禁笑出声来,摇头叹息道:“如此说来,这厮倒是个可人儿!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世上无梁山,又或者没有哥哥给那些被此贼所害的忠良们兜底。这个人所作的恶事便会处处落到实处,而王教头、林教头,徐教师他们也不会是今日这等模样!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
话说至此,许贯忠感慨不已,极少见的说出一番话来:“从古至今,世上大奸大恶之徒多矣,却从无一人能像哥哥一般,巧妙借这些蠹虫的昏招恶阵来壮大自己。将来青史之上,必有人替哥哥传名!”
“青史之事,皆是虚妄!只要得罪了文人史官,伟人也会被传作倒行逆施的昏庸无道之辈!我等现在既有这大好的机会。多为这个民族做点实事,无论将来风云如何变幻,也能问心无愧!”
王伦一席话让许贯忠陷入沉思,暗想王伦可是在为秦皇汉武打抱不平?想这两人一人统一中华。一人振兴中华,却都在身后之名上颇有争议。王伦这个时候有感而发,看来是自平高丽策提上日程之后。他对自己的志向,不再如从前那般隐晦了。
关于这一点,许贯忠却隐隐有些兴奋。也是!人若胸无大志,谁会专心向学?又有谁甘心带着一身本事却老死山林?只是昏君当道,才叫仁人志士冷了肚肠,可如今有一展宏图的机会,任他性情再是高洁,要说心中不兴奋,那就是矫情了。
就在许贯忠陷入遐思之时,这时一员大将飞马行至楼车之下,高声道:“哥哥,末将特来交令!”
不用明说,听这人自称末将,许贯忠就知道来的是杨志,不由笑道:“你那侄儿要是真肯听你劝,倒不像你杨家人了!”
杨志是个精细人,从这句话里听出自己那个侄儿怕是已经归阵,不免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说甚么好,好在这时王伦却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对杨志笑了笑,复摆了摆手,示意杨志归队。
话说王伦对这种事情一向是看得开,当初他连杨志都没强留,此时又何必为一个杨温来叫杨志下不来台?当年诸葛家的龙虎狗分投魏蜀吴三方,三个君主都没有太过逼迫他们,反而是大度的向属下证明他们才是统一天下的雄主。既然有此先例可循,杨温爱留在朝廷便留在朝廷,起码王伦不信杨志脑后有反骨。
杨志心头热乎乎的,天底下去哪里找得出来这么一个替你所想的老大?眼角带着一丝湿润,告辞归队,副将韩滔迎上,十分理解的甚么也没问,只是告知道:“你那大牌侄儿又回了!”
“谁都不能替谁做决定!”杨志感喟一叹,一想到万事都有人在背后给自己撑腰,心中一片敞亮,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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