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难道老二在县里娶了小老婆?听说县里的有钱人都要娶两个小老婆的。顾宛娘生然姐儿伤了身子,老二家可就安齐一独苗,难道老二真的娶了小老婆生儿子?
后来,王氏见二老忽然想着祭祖,又觉得不像。你说娶个小老婆似乎用不着祭祖的吧?嗯?听听,老头子说什么来着?保佑老二乡试得中?难道老二真的要中举人了?可是乡试时间还没到呢,老二怎么现在就知道了?啊,老二是在县尊大人身边当师爷的,难道他偷看了考题?
王氏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相了。第二天,她出去洗衣服的时候就得意洋洋地跟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说,他们老赵家要出举人了,她家二叔就要中举了。
大家都知道赵世华在县令身边当师爷,虽然知道王氏对老二一家不好,也还是为赵世华高兴,恭喜恭维的话自然没少说。
但也有脑子转得快的就问了,这乡试不是还没到吗?怎么就知道赵师爷一定能中?
于是,王氏就更加得意了。只见她故作神秘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要为我保密。”
乡下人都喜欢听闲话,传谣言,见王氏这个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由得都很好奇,一个个都点头答应着绝不告诉别人。当然,谁都知道,等她们回去,一定会告诉家里和邻居,不过她们都会交代一句——这可是秘密,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哦。
王氏低下头,几个女人也弯腰过去将头凑到一块儿,只听王氏小声道:“我家二叔在县尊大人身边当师爷,都悄悄看过考题了。你说,他都知道题目了,还会考不中?”
众人一听,不由得纷纷吸气以表示这个消息实在太让她们惊奇了。赵师爷居然偷看了考题?于是,有脑子灵活地就开始想:自己娘家那边也有秀才,要不要告诉他赵师爷那里有考题呢?说不定她居中牵线还能得几个赏钱呢!
赵世荣要是知道自己的隐瞒会让王氏脑补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肯定会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讲给她听的。可惜,谁都想不到,王氏能“聪明”到这个地步。
有时候,愚昧真的很可怕啊!
就在这天傍晚,赵世荣收到了赵世华的第二封信,知道县尊钱大人后天要来,便赶紧将消息告诉了二老,又让老三去平安镇通知了妹夫魏清源。
晚饭后,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下,告诫家里的孩子和女人那天尽量少说话,免得说得不中听罪了大人。赵家二老又让大家明天也不要出去干活儿了,好好在家收拾一下,说不定县尊大人就要进屋坐坐呢?
两天很快过去,三月十二日,钱鹏阳带着赵师爷下乡视察农事。
虽然最后的目的地是西林镇的王家村,但一路上钱鹏阳却是边走边看,视察各地的春耕情况。
钱大人出来是公事,走得慢,赵世华作为师爷是陪同,但带着女眷同行即便大人不说,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本来以为大人会直接去王家村才带着孩子的,没想到竟然是一路视察过去。他估计以这个速度,还要两天才能到王家村。于是,当晚赵世华就和顾宛娘商议,第二天让她带着几个孩子先回老家去。
安南安齐都是乡下长大的孩子,对跟着钱大人视察农事不怎么感兴趣,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可是,安然却不答应。她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又要将她装上马车直接拉回王家村那怎么行?现在她才五岁,还可以出门,等她过了七岁,岂不是整天都要被关在屋里?
赵世华向来宠孩子,但大是大非上却不肯妥协。这次不管安然怎么哀求撒娇,他都不同意让她留下,非让她跟着娘亲哥哥一起回老家不可。
安然看爹爹铁了心不答应,也没有哭闹,只是黯然地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他们借助在镇里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里。钱大人和大少爷住了正房,赵师爷一家住了东厢房,金捕头带着几名衙役住了西厢房。
安然和爹娘一起睡一张床,两个哥哥睡一张床。大人和哥哥都很累,没多大一会儿安然就听到他们均匀的呼吸了。但安然却怎么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竟然悄悄从爹爹脚边爬下床,穿好衣服跑了出去。那一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于是她出了房门,来到了外面的小花园里。
今晚是十二,月亮还差一点就圆了。天气很晴朗,月色极好,照得周围的夜空居然是深蓝色的,还有一丝轻盈的白云从月亮下面慢慢飘了过去。星星很耀眼,很漂亮,只是那么遥远。安然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却不可抑制地涌上一种绝望的悲伤。
其实她知道爹爹说得很有道理,他是跟着大人出来办公事的,不能带着她,她不怪爹爹。她也不是为明天要跟娘亲哥哥一起离开而闹脾气。她只是忍不住怀念从前。
在前世,她是多么自由快乐啊!不管她想去哪里,哥哥都会带她去。哥哥就好像是她心中的神,能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可是在这里,尽管爹爹娘亲哥哥都很疼爱她,但这个社会加诸于女子的束缚和规矩还是太多了。她现在才五岁就已经这样了,她不知道等十年以后,自己还会被束缚成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自我。
其实她很后悔,那天她不该冲动的。她要是没有跑出去该多好?就算她不能跟哥哥结婚,但她相信,哥哥一样会疼爱她一辈子的。
眼泪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安然并不清楚。她坐在花园中那个小鱼池用花岗岩铺成的池沿上,屈起双膝,两手撑着头,一会儿看看高远无垠的天空,一会儿又看着水中近在咫尺的月亮。可是为什么水里的月亮越来越模糊了呢?安然忍不住伸出手在水中轻轻搅动了一下,水波一圈圈的荡出去,水里的月亮便完全破碎了……
今晚借住在这家的张老爷很好客,准备了丰富的宴席款待他们。
钱锐作为县令大人成年的嫡长子,又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也是被众人奉承的对象。他虽然书读得不错,又自幼习武,但于人情上的见识还少了些,最后是被人灌醉了抬回房里去的。半夜里,他起来上茅房,只觉得满嘴酒气,浑身燥热不舒服。他自己倒了杯冷水喝了,而后又打开门打算出去透透气。
刚刚走进园子里,就看到月光下的小池边柳树下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钱锐心神一震,酒便一下子醒了大半。难道这园子里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
钱锐自幼习武,胆子也比一般人大。他立即将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双手握拳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同时全神贯注看着柳树下那一团白影。
嗯,怎么好像是个人?
走得近了,钱锐也看得更清楚了些。那里好像是个人影?可怎么这样小?
“谁在那里?”
钱锐忽然出声,吓了安然一跳。她怔怔地抬头望过去,一张满是泪水的小脸就落入钱锐眼中。可是那一刻的安然与平日里完全不同,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里,仿佛装着无限的哀伤和追思,怎么看都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钱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小丫头不再是个小丫头,而是已经成年的少女。而她那满脸的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觉得万分怜惜。
“然姐儿?你怎么了?”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来,捧着她满是泪水的小脸,一时间觉得很是心疼。她怎么会在半夜里一个人在月亮下面哭?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这样伤心?
安然这才回过神来。她赶紧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同时迅速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钱锐坐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困在怀中。“怎么了,小丫头?告诉大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有人欺负你了?”
安然摇头。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她能说自己在月亮下面怀念前世的哥哥吗?
“小丫头……”钱锐她的头,到底还是不忍心逼她,没有追问下去。但有些话,他却忍不住说出了口。
“然姐儿,我知道你比一般的孩子聪明早慧,有些话可能别的孩子不懂,但你应该已经有些明白了。所以,大哥哥就直说了。”虽然趁着几分醉意鼓起来勇气,但平生第一次表白,对象又是个年仅五岁的女孩子,还是让钱锐又羞又臊,又紧张又迟疑。
安然静静地听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她还没想好说词呢!
“然姐儿,大哥哥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大哥哥想等然姐儿长大,给大哥哥做新娘子。然姐儿,你愿意吗?你会不会嫌弃大哥哥比你大太多?”
听了钱锐的话,安然原本的伤感后悔纠结一下子全都跑光了。她震惊地回头看着钱锐,他说什么?他真的喜欢她?她才五岁好不好?她忽然想起生日那天他亲了她以后说的话,他居然是认真的?
钱锐她粉嫩的小脸,看着她眼睛里的震惊,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甜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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