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这日,赵漭从青蓉山回来,咧着嘴进了浣月楼的院子,正巧赵沛出来,见他三弟撩了外袍下摆更兜着满满的花瓣,不由笑道:“这又和哪个一块儿疯魔去了?”赵漭一愣,失笑道:“二哥想到哪儿去了!这是给雪童玩的。”赵沛一听,容色一敛,因道:“哥哥哪里管得这许多,只是子珏悬崖勒马,犹未晚矣。”说罢,抬腿就走。赵漭听他话里有话,忙给拦住。赵沛叹道:“我也不愿做那挑拨离间之人……罢了,只一句。华彤早年宁可得罪南巽叶家,也要拒了那送上门的婚事,如今多少年,依旧不曾娶妻,你且自想去。”赵漭如闻钟罄,又想素日沈白十句有三句不离华彤,不觉有几分疑心,然须臾便想道:“我既以他为知己,他便绝非那娈童男宠之流!”三步两步上了楼,却听见里面争将起来。若是平日,早进了去,但今日却在窗下站住。只见菀菊道:“公子这是做什么,教别人看了笑话!”沈白道:“我不,这是阿彤!”菀菊顿足道:“公子,且听我一句!快把那东西给我!”沈白左躲又闪,模样仿佛十分委屈:“你偷偷和阿彤写信,偏不叫我知道,我只是想和阿彤说话!”不想话语间,菀菊手快已拿住了那东西,奋力一夺,却教沈白跌在地上。沈白当即哭起来,一摔袖子便出了屋。赵漭暗道不好,拔腿上去,恰好撞到菀菊,而沈白早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了。只见菀菊手上捧着个木片,上面写着阿彤,下头描着一柄剑并几点落花。赵漭如闻鸣钟,又想到那竹梅双喜的玉佩,沈白那般爱惜,多半是华彤所赠,而梅自是沈白,竹又隐着长青二字,不由头皮发麻,心道:“难道他们果真……”心念未已,花瓣早已飘落一地,却听菀菊急声道:“王爷可瞧见公子往哪儿去了?”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道:“不好了!沈公子抢了马跑了!”菀菊一听,险些一头栽倒,“公、公子他不会骑马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回落英缭乱流水无根比翼颉颃非关放鹤上
又说赵漭心下悔疚,更兼受人之托,特包了茶与沈白赔罪。沈白却是一朝蛇咬,怕见断索,更兼赵漭那满脸须髯十足的一个大毛怪,直教他咋舌,索性命人打出去。亏得菀菊好说歹说,才松了口,延他进来相见。只见帘子一动,一人阔步进来,在跟前作了一揖。沈白不觉一呆,只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凝注在来人身上。原来这赵漭少了一把美髯,竟是武夫变作书生,游侠化成公子,端的一个文采精华宋子渊,侧帽风流独孤信。赵漭暗笑,屈指在他鼻上一刮,道:“怎的不认识我了?”沈白见他这般,也觉亲近,只命斟花露来。二人四目一对,皆相视而笑。赵漭吃了花露,果觉清甜不俗,又见沈白手边搁着棋谱,夹了一支签,便问道:“这签子倒很精致。”沈白便取出给赵漭瞧。只见签乃花形,中心却是一朵绿梅,竟是鲜妍如生,赵漭奇道:“好巧的心思。”沈白道:“这是去年的残花,先用胶粘住,再拿极薄的琉璃片压成。”赵漭笑道:“雪童真是惜花之人。”二人相处多日,很是投趣,赵漭喜欢沈白闲情雅致,沈白则爱赵漭放浪不羁,时常在一处读书闲耍,恰如亲兄弟一般。
这日,沈白拉赵漭对弈闲谈。赵漭想华彤名满江湖,沈白竟不能武,也着实奇怪。沈白脸上发红,一想到赵沛辱他之事,脸色又是一白。赵漭这才恍然,忙道:“若不嫌弃,我来教你便是!”沈白双眼一亮,正要叫好,又把眼帘垂下,竟摇了摇头。赵漭了然一笑,道:“你且看看我的功夫再说不迟!”说罢已离座舞起拳脚来。沈白惊呼道:“折梅手!”心下大喜,拍掌不绝。舞罢,赵漭扬眉道:“我耍得如何?”沈白知他心意,自是喜上眉梢,又道:“只是你的和阿彤的不大一样。”赵漭暗笑,因问道:“哪里不妥?”沈白抿了抿唇,“妥不妥却不晓得,我只知阿彤惯使长剑,拳脚上自然差一些。至于子珏,仿佛是学过不少功夫的。”赵漭一奇,沈白当他不信,急红了脸道:“蹑烟步、纯阳无极功、拈花指!这三样必定是有的。”赵漭又惊又喜,心道:“雪童虽不会拳脚,见识却是非凡!”益发想试他一试,因道:“雪童好眼力!若瞧得出这个,哥哥才真服你。”说着,左掌一翻,便听对面绣墩上瑟的一声,已嵌上了一枚水晶棋子。沈白眼珠骨碌碌一转,道:“这招式像是清风寨的铁橄榄,可是……”赵漭追问道:“可是什么?”沈白迟疑道:“这两门功夫风马牛不相及,怎么……”赵漭奇道:“你果真知道?”沈白忖了半天,忽地展颜道:“是了,子珏会使蹑烟步,那也必会玉梭功,和铁橄榄合在一处,岂非珠联璧合?”赵漭欣喜若狂,双手不觉握住沈白两肩,笑道:“想我赵漭活了廿十载,却在今日才算遇上个真正的知音!”沈白听了,心里自然欢喜,又见赵漭一双眸子盯着他,好似瞳孔里烧着两团极暖又极柔的火,倒觉得两靥微微发热,心念未已,却又生出顾忌,不觉出口道:“子珏文武全才,我却只识闲耍,又算得什么。”哪知赵漭一听,脸色大变,竟甩手跳起来。沈白吓了一跳,但见赵漭气得发狂,喘了半天,红着眼道:“既如此,便撩开手!”沈白一听,险些要哭出来,忙去拉他,可赵漭又哪里给他拉住,风也似的出得门去,眨眼不见踪影。
正巧王康来寻他,赵漭也不理,一径的发足狂奔。跑了小半个时辰,穿街过巷,竟到了一桃花盛开之处,真是心旷神怡,打听了方知正是青蓉山,心下大喜,不由朗声大笑,心道:“雪童定然喜欢这儿,何不带他来同赏一番!”折身欲返,却想起方才之事,不觉呜咽出声,五味杂陈,只一拳拳死力捶在树上,引得落英缤纷,鸟雀惊飞。路人见他笑罢即哭,心下纳罕,又见他力气惊人,急忙躲开。赵漭兀自痛哭一番,方觉一树繁花被他捶得七零八落,化作残红万点,因想道:“若教雪童瞧见了,定要给我好脸色看。”便单膝跪地,撩袍来兜。未料花瓣太多,又下起牛毛雨来,他也不顾什么,除却外袍,小心翼翼的一一挑捡。待将花瓣都收了,方惊觉自己竟对沈白这般挂心,不由心下痛楚,又要大哭一场,只转念一想,却跳脚大笑,狂奔而返。赵漭这一路又哭又笑,笑中有痛,哭声见喜,少顷,便进了浣月楼的院子。正巧赵沛出来,见他撩了外袍下摆兜着满满的花瓣,不由笑道:“这又和哪个一块儿疯魔去了?”赵漭一愣,失笑道:“二哥想到哪儿去了!这是给雪童玩的。”赵沛一听,容色一敛,因道:“哥哥哪里管得这许多,只是子珏悬崖勒马,犹未晚矣。”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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