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朱永兴转向杨国骧,想说让他也去沾点军功,但杨国骧已经飞快摇头,说道:“我哪也不去,就在殿下身边卫护安全。”
……………
雨似乎小了点,但在奔驰的马上,雨点打在脸上的节奏却更快。线国安耳朵还在嗡嗡作响,脸色阴沉得可怕,徒步逃窜的清兵一个个、一群群被甩在后面,他连瞟都懒得瞟上一眼。
败了,败得理所应当,败得没有悬念,只不过多坚持了些时间。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还是没有破解之道,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自己手上的汉军差不多要全军覆没了,此生未有之惨败。线国安已经看不到路上徒步逃跑的士兵,只有身前身后那并不密集的杂沓马蹄声。悔恨立即涌上心头,令他咬紧了嘴唇。
只是这悔恨却颇为复杂,显然不是一个两个。他后悔自己在昆明主动请缨,想用战功来减轻罪责;他后悔在明军弃守灰坡后,改变了迂回松山、龙陵转攻腾冲的计划;他后悔在被明军阻击于山林之中时,还顽固地咬牙坚持;他后悔在伤病已多的情况下,依然还要向腾冲进军;他后悔自己优柔寡断,如果在张勇的撤退计划和自己的迂回转进两者间早早进行决断,最差也不会比现在更惨……
一股咸腥涌进了喉咙,线国安不觉已经把嘴唇咬破。天意也,时运也,自己竟犯了如此多的错误,失败还能够避免吗?突然,线国安只觉身子一倾,正胡思乱想的他没有防备,随着马的失蹄猛地摔了下去。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溅了一脸的泥水,即便有头盔保护,线国安也被摔得晕头转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身后的几个亲卫离得很近,来不及勒马,也纷纷马失前蹄,滚落于地。
“提督,大人。”后面的亲卫赶忙紧勒马头,喊叫着纷纷下马。
一排梭镖突然从路旁的丛林中射了出来,划破雨幕,带着死亡的阴冷,又带起了一阵惨叫。
“敌袭,有埋伏。”清兵惊呼着,纷纷跳下马来,紧张地四下环顾,挥动刀枪,作着防护。
一排梭镖,只射中了三个清兵两匹马,但对已是惊弓之鸟的逃窜清兵来说,却是沉重的心理打击。
遇强则避,遇弱则袭。这是朱永兴当初给负责沿路袭扰的猛山克族精壮和土兵所定下的原则。通俗点讲,就是欺软怕硬。这种战术其实不用怎么教,怎么练,依据本能,谁也不会用头往墙上撞,也不会寥寥数人便向大军挑战,自己找死。
当然,在这段时间的袭扰作战中,猛山克族精壮和土兵因为环境的恶劣,以及战损,也伤亡了不少。此次朱永兴反击作战,也没有办法通知他们全力拦截阻击。这些人完全是自发,或者习惯性地拉上绊马绳,上好弩箭和梭镖,伺机偷袭杀敌。
小小的偶然有时候也会影响重大,偷袭虽然杀敌不多,但却拖慢了线国安等逃窜的步伐,为追击而至的明军赢得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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