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盗火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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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的车子十分安静。

后排座位已经全灭，出发不到三十分钟，全员就在椅子后面睡得东倒西歪的。

在助手席上的我也十分放松的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不过要是现在我睡着了平塚老师就太可怜了，所以我努力保持着清醒。两眼迷糊的看着窗外不停变化的景色。但是怎么说，因为看多了那些变化的景色反而更加产生一股睡意了。

高速公路很通畅。虽然我们是学生在放假可能不能产生什么实感，不过今天是工作日的，而且还在盂兰盆节之前，往千叶市方向的道路没有任何会拥堵的因素。

我忍耐两三个小时应该就能到了吧。

“就预定在学校解散可以吗？不过怎么说一个一个的送回家也太费功夫了。”

大概平塚老师是在考虑回去的路要怎么走吧，这么向我问道。

“没什么关系吧。”

听到我的回答老师嗯的点了下头。平塚老师大概也是累了，很想早点解散的感觉。

“我说，比企谷啊。”

平塚老师依旧看着前方，似乎在不经意地开口了。

“你知道盗火者普罗米修斯的故事么？”

“‘凡人类所能享有的尽善尽美之物，必通过一种亵渎而后才能到手，并且从此一再要自食其果，受冒犯的上天必降下苦难和忧患的洪水，侵袭高贵的努力向上的人类世代。’你要说是希腊神话的话我还蛮有研究的，因为找资料的时候没少用到这些东西。”

“是么？如果知道的话，那就太好了。”平冢静老师帅气的点起了一根香烟，单手撑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根修长的女士香烟，眼神变得悠扬而迷离起来。

“他身为神，但是却用各种方法包庇着人类，不希望人类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在神宴上宁可蒙蔽自己的好友，也要让人类得以吃食。人类被宙斯剥夺走火焰后，普罗米修斯又想方设法盗来了天火交给了人类。这种行为终于触怒了宙斯，让他在山巅上饱受三万年的恶鹰雕琢之苦。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依然没有任何想要后悔的意思。”

“然后呢？老师想要教给我什么样的道理？”我看着外面逐渐变化的景色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复到：“如果说是盗火者普罗米修斯是如何的深谋远虑，如何的保护与爱人类的话，那么就算了吧。这种事情我早就听腻了。神话故事教育意义什么的。”

“不，我想说的正好是另一个方面。”平冢静老师深深的抽了一口香烟，然后喷了出来。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副驾驶席的我，目光中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责难与痛苦。

“你难道不觉得，普罗米修斯作为一个神，实在是太溺爱人类了么？”

“……哈？”

“为了成全自己的造物不惜与自己的兄弟反目。为了保护向自己求救的人不惜造假和欺骗。这样的善良在其他人的眼中确实是很伟大，但是在他的兄弟，他的好友们眼中，这种行为一定是病态而又无法理解的。你说不是么？为了一堆造物而跟兄弟反目，简直荒谬。”

“所以普罗米修斯被塑造成了牺牲自己而成全其他人的悲情英雄啊。人们都是对这种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人感到敬畏的。这种人正可谓是人类前进的基石，简直是最棒的英雄了。”

“是啊，对于全体人类都很好，但是对于关心自己的人却不是很好。”

“向求救者与贫困者伸出援助之手，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很有意义。”

“你说的也是……你投身的是人类中最伟大的事业，我记得是这样说的吧？”

“不对。那段话选自苏联作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的整个鲜血和生命，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这句话曾经感染了无数人走向伟大的道路。我曾经也是那样想的。但是现在看来，我的觉悟还是不够。小资产阶级的革命游戏而已。”

“所以你就从拯救全部的转向了拯救个别的？我确实是承认每一个人都有着每一个人不同的生活方式。但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在这个国家里面，是完全行不通的。比企谷。”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老师。”

“如果真的听不懂的话，那就太好了。”

平冢静老师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寂寞的叹了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道路上，我们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