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为何如此待我?”定王府的暖阁中,一个脸色忧郁的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只硕大的瓷缸中自在的游弋着的各色的金鲤鱼,忽然他探手从缸中捞起一条肥硕的金鲤鱼,不顾它拼命挣扎,收紧手指。他手掌越攥越紧,鱼大张嘴,双眼都迸了出来。
“王爷,您怎么啦?”王府赞读耿南仲看王爷神色不对,急忙问道。
“没什么,心中有点烦躁!”赵桓松开手,鱼从手中滑入缸中,却翻了白,它努力的挣扎着,想翻过身来,却一次次的失败了,他嘴角露出丝残忍的笑意说道。
“王爷可是为储位之事烦恼?”耿南仲叹口气说道,这件事从一开始他们就处于劣势,出了没有表态的蔡京,朝中重臣几乎一边倒的反对立定王为储,早些时候一个嘉王已让他们应接不暇,难以招架,现在兖王又突然杀出,将整个局势扭转,把他们推入了谷底,前景黯淡,让人看不到一丝前途。
“哼,你看那边车马塞街,出入如流,还谈什么储位!”赵桓苦笑着推开暖阁的窗户,指指隔壁的兖王府,各色人等抬着礼物在门外排起了长龙,而自己的府门前别说如流,连‘车马稀’都谈不上,只有两个门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向那边张望着。
“王爷要淡定,您是嫡长子,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会有人按捺不住的!”耿南仲捋捋颌下的几根胡子笑笑说道。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赵桓看看西边的嘉王府,脸上露出了笑容,瓷缸中那只金鲤终于翻过了身,却好像失去了平衡,歪着膀子在缸中兜着圈子,漂浮在水面的鱼食怎么也吃不到嘴里。
......
“扔出去,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嘉王府中赵楷怒气冲冲吼叫着,像一个发狂的泼妇,地上散落着被砸碎的琉璃镇纸、笔洗、笔架、玻璃碴子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像一只只讥笑他的眼睛。
“王爷息怒,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传出去恐怕对王爷不利!”嘉王府内府总管常贵让小黄门将屋子收拾干净,又给赵楷上了杯茶说道。
“呵呵,皇上的赏赐,不过都是那妖孽讨好父皇的把戏!”赵楷气极反笑冷冷地说道,这些东西确实是赵柽进贡的,只是他爹觉得这东西挺好,便赏赐给了三儿子,没想到被失意折磨的快发疯的赵楷将这些看成了对他的嘲讽。
昨日赵楷拿着自己的两幅新作求见,想向父亲求教,却被以事务繁忙为由拒之门外,给了他点东西把他打发回来了,可和他‘相熟’的小黄门分明告诉他兖王一早就被召进宫中,正在后殿中陪皇上蹴鞠。这更加让赵楷忌火中烧,他虽然不缺钱,但是与千万富翁的二哥相比那还差着几个档次,想想从前的自己与父皇谈诗论画,那是如何的高雅,可现在父皇被赵柽的美食、美器所迷惑,对自己越来越疏远。
“王爷勿恼,大内中杨大官、梁承旨已经与几位执政碰过面了,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正想办法阻止各方议论立储之事,现在虽不知道蔡相的意见,但他也曾私下里对兖亲王收留王老志表示不满,咱们只要等待时机即可!”常贵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哼,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墙头草,一旦让那妖孽坐大,恐怕就会被他们抛弃,我已经做出了安排,不用他们操心!”赵楷冷笑着说道。
“难道王爷已经派出...”常贵忽然看到伴随王爷左右的道士长风不见了。
“不错,今晚他就会命丧黄泉!”赵楷面色狰狞地说道,几上的一张皇上亲绘的《苍鹰图》被他揉成了一团废纸。
......
腊月十五,赵柽奉谕陪母亲到大相国寺祈福,他一早进宫随同皇后仪仗出宣德门,沿御街至汴河大街入相国寺,因为随母亲同行,护卫仪仗人数众多,赵柽也只带了见喜和旺福、来福两个小黄门,一众亲卫都让他打发回府了,留话让赵忠等人午后到宫门外接他。
这相国寺在州桥之东的临河大街上,地处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有意思的是,皇帝信封道教,但是到了祈年、消灾、庆典、赏玩这样重大日子时候,还去佛教那里求好处。有宋以来历代皇帝都尽力扩建该寺,建筑宏丽,规模阔大,有‘皇家寺’之称,是京都最大的寺院,一直都在用。
不知道是皇后心疼儿子还是也想让他散散心,上过香,施了香油钱,又在寺中用过斋饭,郑红梅没有着急回宫,而是在赵柽的陪伴下在寺中游玩直到申时才起驾回宫,等赵柽送别母亲后,宫外却没有看到赵忠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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