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丁保以手扶额,无语道:“我说苏捕头,苏大人,你烦不烦!跟你说了多少遍,那案子跟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再者说,你不是已经抓了马家对面的邻居,那位姓侯的读书人吗?那斯文败类据说也承认了跟马家小姐有私情,马小姐每晚从阁楼放绳子下来,姓侯的小子攀爬上去,二人再行那苟且之事,话说这玩得也够鲜的。既如此,你该杀刮就杀刮,该浸猪笼就浸猪笼,还揪着我不放做什么?”
“一码归一码。”
一说到案子,苏戈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重新把目光投向丁保,凛然自威,肃声道:“那候凯与马小姐私通是私通的事,但马小姐被杀当晚,候凯恰被一众同窗缠着饮酒,未曾去阁楼赴约,上上下下有十几人可以作证,故,人绝不是他杀的。我今日来,是想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晚你在何处?做什么?可有人证?”
“我若是说,我当晚就在这间屋子里,与我家老仆禄伯关于今后是否洗脚如何洗脚的问题进行激烈争论,一直争执到凌晨才去睡觉,对此他完全可以作证,你应该是不会相信的?”丁保有些无奈,怪只怪之前这个书呆子丁保实在是没有任何社交活动,整天憋在屋里死读书,哪里有什么证人可言。
苏戈不置可否,忽然开口问道:“阻斗天兵那日,你那身怪异轻功,是同谁学的?”
这个丁保早有所备,张口便把那则烂大街但却屡试不爽的白胡子老乞丐的典故搬了出来。
苏戈听完,一脸若有所思,但没吱声。
“苏捕头,你见过那马家小姐吗?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厚唇龅牙,面生雀斑,据说还不爱洗澡,两分不能再多,你觉得依照常理我能瞧得上她吗?我像是那种品味独特饥不择食之人?何况,你我二人也算是共患难并肩战斗过的,你真觉得我会是这种龌龊案子的杀人真凶?”
苏戈闻言一怔,踟蹰了片刻,认真道:“我办案,不管人情私谊,不作无端推测,只讲真凭实据。”
丁保愣了愣,望着她好一会儿不说话,忽然“哗啦”一声,毫无征兆地便从木桶中直直站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
苏戈娇声怒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腰刀唰地一下横挡在了身前,整个人呈随时攻击的防御姿势。待要闭上眼睛时,突然发现眼前这人其实是穿着裤子的,虽然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不雅观,但也总算保持在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丁保促狭一笑,也没搭理她,麻利地走出浴桶,径直走到了一旁更衣专用的布幔后面。
以他性子,自然不会因为对方一再纠缠怀疑,就故意耍横对人姑娘耍流氓的,相反,他对眼前这个正义感爆棚做事认真事事都想论个黑白曲直的女捕头还是挺有好感的。
不可否认,在他眼里,她很多时候都比较幼稚可笑,想事做事都简单粗暴一根筋。就拿那日斗土匪战天兵舍命保护他人来说,精神是可嘉,也很感人,但她就从来没考虑过,以她的身份万一遇难会给华阳县甚至整个南国三府带来怎样的灾祸吗?只怕到时候受牵连要掉脑袋的人不得是十倍百倍?
不过对于这种人,你可以不欣赏,不赞成,但不能不尊重。
实际上,她远比那些自诩成熟和懂得取舍之人,值得拥有更多尊重和善待。
丁保很快穿好了衣服,美滋滋地伸了个大懒腰,大喇喇道:“难得今日心情不错,便勉为其难,陪苏捕头你一起走上一遭。既然没办法找到人证证明自己清白,那我便去帮你把那真正的杀人凶手给提溜出来。一则洗清嫌疑,二则也感谢你那日对我一众学生的救命之恩,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就你?”苏戈哑然,无语。
心道这人还真是狂得没边了,想自己堂堂捕神弟子,对此案也是陷入僵局无计可施,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会瞎跳跳的文弱书生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真是纸上谈兵,大言不惭。
“不信?要不这样,咱们打个赌约,我若能找出真凶,你就无条件答应帮我一个忙,不违背天地良心,不违背世间道义。我若未能完成,以后便老老实实配合你关于本案的一切质询,哪怕你把我直接定罪丢入大牢我也积极配合,毫无怨言,如何?”丁保循循善诱,笑得像一只魔鬼。
“一言为定。”
苏戈一拍腰刀,当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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