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话没说,抓起地上的雨伞就跑了出去。
当韩振焘回来的时候,蓝天秀正在铺被褥。他从后面抱住她,就势放倒在床上,并随手把电灯拉灭了。
蓝天秀很快就被韩振焘折磨得欲死欲活,全身的活力被他的激情彻底激发出来;在那最后的一刻,他不得不顺手抓起毛巾被捂在她的嘴上,斩断了她那从腹腔深处喷薄而出的喊叫声——时隔近一年了,她重新享受到了做女人梦幻般的美妙。
在整个水乳交融的过程中,蓝天秀见韩振焘竟然如此轻车熟路,表现的确不俗,俨然老手一个,便紧紧地趴在他的怀里,半嗔半怪地喃喃道:“你小子从前肯定没干过好事儿,老实告诉我,那个贱女人是谁?”
韩振焘紧紧地搂着蓝天秀,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她柔软而丰腴的脊背,一只手慢慢地揉搓着她丰满而极富弹性的,不以为然地回答道:“还能和谁,你兄弟媳妇呗!”
想到正赤条条怀抱着她的男人眼看就要办喜事儿,蓝天秀心里酸酸的,长出了一口气,说:“你把媳妇娶到手——不会忘了我吧?”
“她哪能和你相提并论——天壤之别,根本不一个档次。”
“别嘴甜哄我高兴。你媳妇多嫩,一掐一汪水;我算啥,老妈子啦。”
“不一样,感觉就是不一样。你是陈年美酒,愈久弥香。”
韩振焘再次春情勃发,难以自制,又把蓝天秀压在了身下……
从那以后,蓝天秀天天掰着手指头数算着时间,盼望着韩振焘带着一身令她蚀骨的热情,带着一脸让她心醉神迷的微笑,准时来到她的身边。而韩振焘总会隔上半月二十天就来林家庄和蓝天秀幽期密约,两人逐渐好得如胶似漆,“一日不见,胜隔三秋”。由于林建军每次休班总是在天黑前回到家里,所以韩振焘总是等天黑了以后才来。为了防止两个势不两立的家伙“撞车”,蓝天秀还想出了一个设置“消息石”的好办法:每当林建军回到家以后,她就及时在大门口的左边悄悄地放上一块并不十分显眼的石头。当韩振焘发现有敌情后,即使相思病眼看就要了他的小命,那也没办法,只好无可奈何地打道回府。只是像这么倒霉透顶的时候并不多,目前仅仅发生过一次而已。
临近年关,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蓝天秀的心里也越来越凉;不仅心里冰凉,还心烦意乱,坐卧不安。前一次见面的时候,韩振焘曾信誓旦旦地打了保票,说等把他媳妇娶进家,就会立马来看她。如今他的喜事已经过去了好多天,她是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他能从天而降。盼啊盼,只盼得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甜。她遂认定那个可恶的东西肯定啃上了他新婚妻子那样应时的鲜桃,就把她这过季的烂杏全给忘啦,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坏东西。她一时恨不得立时变成一只老鹰,像抓小鸡一样,去把那个狗东西提溜来,把他摸了他媳妇的不知多少遍的手指头一根根地全都咬折啃烂,把他那个让他媳妇享用了不知多少回的“老二”用剪刀“咔嚓”一下给剪掉。她还曾想给那个臭东西写上一封不留情面的信,对他进行一番批评和规劝。当然,她不会忘了含情脉脉地做出保证,只要他能回心转意,她会一概既往不咎,对他的错误会一笔勾销。但是,她转念一想,他的父母虽然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可他的新婚妻子却十有识文解字,如果她那充满哀怨之情的信件不幸落入情敌的手中,那麻烦了可就大到天上去了。因此,她立即打消了这个充满危险的念头。
其实,蓝天秀对韩振焘的感情一直处于十分矛盾的状态中,一方面他给她带来了难以言表的幸福和快乐,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饮鸩止渴的做法,既对不起林家,也对不起前夫韩家栋。她同时还时常提心吊胆,毕竟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稍一不慎就可能闹出大乱子。可是,想想林建军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过起夫妻生活来,更是动作粗鲁,就像拿着钢钎子捅他们的炼钢炉,只管自己发泄和痛快,哪有心思理会她的感受;尤其是他满眼里除了钱还是钱,根本不懂得什么夫妻情分和恩爱,她的心里又开始变得心安理得起来。毕竟她和韩家栋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甜蜜生活,懂得幸福女人的幸福,更感受到了不幸女人的不幸。她决不会逆来顺受,俯首帖耳任凭命运之手的随意摆布。她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哪怕有违常伦,甚至危机四伏。
这天,蓝天秀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再苦等那个可恶而可恨的臭男人韩振焘一天,就一天儿,多一天也不等了;如果他还不来,明天就到他家登门拜访,看他小子该如何自圆其说,会给她啥样的交代。
可是,到了第二天她又变了卦。不过,她再次咬着牙下了决心,再宽限他一天,如果他还不来,明天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找他的麻烦。她担心到了明天又会重蹈临阵脱逃的覆辙,就在心里暗暗骂了毒誓:假如她到明天又不敢践行誓言,她出门就会跌破鼻子。
又过了一天,按照自己的誓言,蓝天秀打着回娘家的旗号,毅然决然离开了林家庄,骑着自行车直奔黄泥沟而来。她先在韩家栋的家门口站了片刻,然后便黯然神伤地离开了。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去找韩振焘,而是先去了韩振纲家坐了一会,又去跟韩明山和段富花见了面,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去见韩振焘。韩明山老两口见蓝天秀大老远里来看望他们,大有受宠若惊之态,哪里想到她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呢。
当蓝天秀在徐芳的陪伴下,来到韩振焘家的大门前的时候,看着大门上“喜结连理、幸福美满”之类的鲜红喜联,她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到底是啥滋味。她尽管不免有些打憷,但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和徐芳一前一后,径直走进了韩振焘的家门。
“婶子,来贵客啦!”徐芳未露其面,先放其声。
王香草听到动静,身着一身崭新的藏青色棉袄棉裤,满头花白的头发干净利索,急忙踮着一双小脚从正堂屋里跑了出来。她又惊又喜,忙不迭地招呼:“他嫂子来啦,快进屋,快进屋!”
“振焘结婚了,给婶子道喜了。”蓝天秀说得恰如其分。
谁知王香草却是叫苦连天:“别提了,老了,老了,真不行了,累了个半死。”
走进屋里,王香草安排蓝天秀和徐芳坐下后,这才发现蓝天秀的身子不对劲,忙问咋回事。等蓝天秀把原委一说,引来了王香草的一阵唉声叹气和一顿语重心长地劝慰。王香草拿出喜糖让她俩吃着,嘱咐完徐芳泡茶,接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王香草领着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媳妇回来了。
“这是俺弟妹喽!”蓝天秀赶快笑嘻嘻地站起来问道,并且一下子放心了许多:这新媳妇看上去除了年轻那么一点,并没有可圈可点值得赞美的地方可言,当然是与她蓝天秀相比啦。
新媳妇根据王香草的指示,赶快羞羞答答地喊了蓝天秀一声“嫂子”。而蓝天秀急忙解释,说不知道他们办喜事,不然说啥也要来喝喜酒。
蓝天秀试探着问韩振焘怎么没在家。王香草告诉她,感冒好几天啦,刚挂上吊瓶,正在东堂屋里躺着呢。她听了虽然不免心疼,但心里悬了好多天的石头却是一下子落了地。
“没出息的货!准是夜里不老实受了凉。她婶子,你可不能忒迁就他三叔了。”徐芳快言快语地对韩振焘的媳妇说道。
新媳妇本来就十分腼腆,被徐芳的玩笑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而蓝天秀听了,尽管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装作没人事似地随着王香草“哈哈”地笑了起来。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儿,蓝天秀提出来去看看那个病号,便由徐芳和新媳妇陪着,来到韩振焘的新房。躺在床上的病人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蓝天秀和徐芳异口同声地劝住了。
“嫂子来了,快坐下。”韩振焘指代有意模糊不清,呲牙咧嘴,故作一副大病在身的痛苦模样,又对他媳妇说道:“快给嫂子拿喜糖。”
“不用拿了,早吃了,甜着呢!——才当了几天新郎倌呀,就病成这个样啦,可别不知道惜护身子。”蓝天秀一语双关地说道。
“他三叔是‘宁肯疮流脓,不愿嘴受穷’,让他惜护身子,还不就是要了他的小命。”徐芳又开起了玩笑。新媳妇儿又被骚得满脸通红。
在韩振焘家踏踏实实地吃完饭,蓝天秀便放心地去了香水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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