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对林岩说道:“把丁一叫过来。”
丁一这时正好出来,见林岩叫她就进了市长的屋子。江帆说道:“小丁啊,你晚上有安排吗?”
“没安排,您有事吗?”
“呵呵,刚才没有约出去?”
丁一笑了,摇摇头。
“你送我礼物了,我还没请你呐,林秘书,看看彭大书记干嘛呢?”
林岩点点头赶紧走了出去。
丁一小声说道:“市长,不用请,这么一个小礼物要请吃饭的话,我得请您多少顿呀?”
“哈哈哈。”江帆不由的高声大笑,然后又小声地说道:“那是你执行任务的报酬,以后不许提了。”
丁一笑笑,赶紧缩了缩脖子,她知道市长去深圳从某种程度上说属于秘密的范畴。
江帆笑了,这时林岩进来了,说道:“彭书记在单位,我让他在单位门口等。”
“好,走,吃饭去。”江帆今天兴致很高。
丁一听说还有彭长宜,就说先到宿舍去拿点东西,马上下来。
江帆利用这会时间,洗了脸,又洗了头,又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衣,他跟林岩说:“真想洗个澡,浑身的烟味。”
林岩笑着说:“你就洗吧,跟女孩子吃饭要讲究一些,我第一个对象就是因为我身上的汗味跟我吹的,说我不尊重她。”
“哈哈。”笑过之后他说道:“对了,你和小许回去吧,我总霸着你们不合适,感觉像是在犯罪。”
林岩想了想说道:“也行,反正今天跟彭书记出去我也放心。”说着就出去了。
这时曹南手里拿着记事本进来了,曹南自从当上主任后跟从前大变样。从前恨不得不到点就开溜,现在往往都是机关的人走净了他才下班,而且天天老早就到,尤其是加大了对市长工作和生活的服务力度,用一丝不苟来形容丝毫不过分。让江帆真正有了政府一把手的感觉,他曾经给曹南开玩笑说:“曹主任啊,将来如果有人说我架子大了,我就说是你惯出来的。”曹南严肃地说道:“做的太不够了,以前也是我的失职,不过这要是按照部队首长的服务标准来要求,差的太远了。”
江帆见曹南进来说道:“孟市长的岳母病了,你明天想着问问情况。”
曹南说:“小许听说您自己要开车,他有点不放心。”
“为什么?”
“您那老爷车总出毛病,后天是星期天,他说您要是不用车的话就送去大修。我从中直单位借好了一辆车过来顶缺。”
江帆点点头,自己坐的这辆车的确该换了,许多人都给他建议,樊文良也说不行就换了,维修费也不少的钱。但是江帆今年不想换车,如果要换的话,就会换好几辆。
狄贵和、王家栋都要换,孟客坐的还是锦安带来的车,今年城市改造花钱不少,开支过大,他不想让财政吃紧。另外,自己头上代字还没去掉就换车,跟代表们不好交待。
“市长,不行的话就先长期借一辆车用吧,说真的您那车我现在真有点不放心。”曹南担忧地说道。
“先凑合一段再说吧。”
曹南又说:“今天温局找您和孟市长,没找到,跟我说了说,下周一电视发射塔奠基,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参加。”
“这样吧,让高市长参加吧,市委肯定也要去人。以后这种事你要掌握一个原则,谁分管谁去,我不能总是去摘花。”江帆说道。
曹南又低头看看了本子,说道:“还有省防总来电话,说是万马河可能会有洪峰经过,让我们加强做好防大汛抗大汛的准备。”
江帆说:“嗯,明天通知各单位,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强调一下,许多洪水都是发生在防汛的后期。”
“我已经拟好了通知,明天就以防汛指挥部的名义下发。”曹南想了想说:“今天晚上是您值班,如果您有事我就不走了。”
江帆说:“我没事,就是一会出去吃个饭。”
“那您回来我在走,反正到家也休息不了,太热了。”
江帆笑笑了,又说道:“又去看张市长了吗?”
曹南想了想说:“最近两天太忙了,没抽出时间。”
“嗯,勤问候着,别让市长觉得咱们把他忘了。”
“我明天让龚主任去吧。”
龚主任,龚卫先,是这次调整中新提拔的办公室副主任,也是转业干部,作风干练,认真,和曹南脾气很投。
“我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提前组织人手构想政府工作报告。”
江帆想了想说:“是不是太早了,这刚进入第三季度。”
“时间是很宽裕,但是可以做的更细。我有个想法,我们这次要有一些新的东西出炉,要有新的主体战略,尽管您说早,不瞒您说,我都想了好长时间了。去深圳参观的时候就想了,这次要提出一些前沿的理念。”
“你的主意不错,等有时间我和一把交换一下思路,咱们到时可以拿出一个基本设想,然后在交给市委那些笔杆子们操作成型。”
江帆对曹南很满意,尽管他是自己提议当上的政办主任,但是他们无论是以前还现在都没有深入交谈过。
对他印象的建立完全是平时一两句话的印象,今天他的话不多,但是能反应出他对眼下的工作甚至以后的工作的确是用心了,并且也有自己的见地,不由的有些欣慰,自己没有看走眼,办公室这块工作交给他是可以放心的。
想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如果明年这个市长还是我,也不想动静过大,只要一年比一年好就满足了。”
其实,对于政府这块的工作,江帆是有想法的,但他不能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过早暴露给下面的人,唯恐适得其反。眼下不缺热情干事的干部,而是缺那些有思想有谋略的懂章法又稳重的干事者。
每个人都想干事,都想大有一番作为,就连孟客来了都摩拳擦掌大谈项目和形象工程,他甚至想将来高速路通车后,在开发区的出口弄一个凯旋门,作为开发区标志性的建筑,江帆说如果当做标志性的景观建筑,那么还是广泛征求民间的意见为好,前一阶段就有个县在十字路口的交叉处,花巨资搞了一个景观是埃菲尔铁塔,结果遭到了民众的普遍反对,人大代表年年上书,强烈反对拿这个外国的建筑当做本县的标志性建筑,结果第三年就把这个塔拆了,换成了本县的一个民族英雄的雕像。
所以,稳健、求实、发展是江帆做事的宗旨,也是尽管考量新一届政府工作的标准,他不想把步子迈的太大,给这个地方留下许多后遗症,将来让这里的百姓唾弃。
曹南知道,眼下说什么都是纸上谈兵,只有自己将完整的思路拿出来以后才有理由跟市长探讨。他又说道:“李园小学校六间校舍倒塌,还好教室没人,正好在放暑假,我告诉高市长了。她说明天去现场。”
“光去现场不行,督促教育局,克服一切困难,在头开学的时候修缮好新教室。另外,要对全市的中小学校的危房进行一次彻底排查。”江帆急忙说道。
曹南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项工作每年都做,据我所知,李园倒塌的这六间校舍没在今年上报名单中。”
江帆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在学生上课的时候,你明天告诉高市长,就说是我的意思,彻底排查学校危房,绝不能大意。”
这时,林岩进来了,手里拿着汽车的钥匙,说道:“小许说这车又烧机油了,明后天准备送去大修的,如果不行的话还是让他开吧。”
曹南说道:“这车我知道的都大修了两次了,不行就换辆吧。”
江帆说:“真的非修不可了?”
“等拉缸再修就更麻烦了。”
“行,明天就去修吧。”
江帆出来时,看见小许正在擦掸车。江帆说道:“你还没回家?”
小许说:“我回去也没事,老婆带着孩子跟朋友去吃饭去了,这车现在烧机油,要不还是我开吧。”
江帆说道:“行啊,那就走吧。”
小许一听,高兴的把掸子放进后备箱,给江帆拉开了后车门,回头看了屋里的林岩一眼,就钻进了汽车。原来林岩是担心车况不好,江帆没有经验,所以让小许能留下就尽量留下。
坐进车里后,江帆才发现丁一早就等在车里,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浴后特有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江帆感到神清气爽。
江帆突然想到小许的爱人在李园教学,就问道:“李园学校坍塌了六间教室,你听说了吗?”
“目前还没听说,但是早就该塌。”小许说道。
“哦,为什么?”
“每年市里都拨钱,每年都草草修一下,治标不治本,钱都……”小许打住不往小说了。
“接着说。”江帆说道。
“再说就是道听途说了,没有多大把握。”小许说。
“那也说。”
小许说:“别看这几间危房,却给个别人赚了大把的钞票了,终于还是塌了,这下有人可能要说不清了。”
难怪曹南说这几间房子没在今年危房之列,原来早就被“改造”多次了。他问道:“校长是谁?”
“张市长的亲外甥。”
该死,居然连这钱都敢贪!江帆不再说话,他知道出格的话小许不会再说什么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往后靠去,手无意碰到了丁一旁边的纸袋,他拿起说道:“什么东西?”
丁一说道:“给彭书记带的。”
“礼物?”
“嗯。”
“我怎没有?”江帆脱口说道。
丁一笑了,刚要解释,就见车子已经到了北城区门口,小许伸出胳膊推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子,彭长宜坐上后,才发现后面还有丁一,就说道:“丁秘书也在。”
江帆举着手里的东西说道:“丁秘书给你行贿来了。”
彭长宜一听,又回过头来说道:“带来了,等等,我先把它送出去。”说着,从江帆手里接过东西,看了看说道:“拿这么多,我没说就要一样就行了吗?”
丁一笑着说道:“老胡喜欢喝酒,就把荔枝酒也拿来了。”
“他喜欢二锅头。”彭长宜说道:“行啊,甭管什么酒了,老同志看见酒就高兴。”说着拿着东西就走了下去。
丁一这才告诉了江帆是怎么回事。
等彭长宜上车后,江帆说道:“彭书记,丢人啊?自己的东西拿回家不敢跟老婆再要出来,跟人家小姑娘要,有失尊严啊。”
彭长宜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还真被您说着了,你说这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东西一旦进家,你再往出拿就跟剜她心一样,即便是给她娘家有时都心疼。”
“那还不好,知道过日子。”丁一说道。
江帆说:“他是在跟咱们炫耀他有个把家的好媳妇,还说女人都是这样,放摆着丁一就不是这样。”
彭长宜说:“她呀,那是还没成家,成了家就知道东西是好的了。”
“你这话有失偏颇,无论成家与否,丁一都不会是这样的人。共事那么长时间,这一点都不了解,小丁你还给他救急?可惜了那荔枝酒和龙眼干喽。”
丁一笑了,说道:“下不为例。”
“是没有下次!”江帆强调说。
“嗯,对,仅此一次。”丁一附和道。
“看这市长和秘书一唱一和的,我不就有这么一个优点惧内吗?要是真想拿也能从家里拿出来,要废很多的话,还要解答她一连串的疑问,唉——”彭长宜说道。
江帆说:“对了, 我怎么听说有个女记者对你颇有好感?”
“得嘞您呐,饶了我呗!怎么您也跟着这么说呀?”彭长宜一脸的无辜。
“女记者?省报的那个?”丁一问道。
“这个,让彭大书记自己说吧。”江帆坏笑着说道。
丁一不言语了,似乎心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彭长宜说道:“为这个天天半夜起来查我呼机,跟个神经病似的。”彭长宜并不忌讳丁一在场。
“你现在正是魅力四射的时候,弟妹当然要留心了。”江帆打趣着说道。
“哪儿呀?真正魅力四射的是市长您,我就听一个女干部说最喜欢开市长的会了,不但讲话幽默风趣旁引博征,而且长相英俊潇洒,穿的干净利落,气质儒雅,还是……”
“还是什么?”
彭长宜往下不能说了,赶忙改口说道:“呵呵,说了您也不信,那些女干部们说主席台坐着的从这头看到那头,就数江市长有魅力。”
“哈哈,小丁,看到了吧,当上书记后练的嘴都不吃亏了。我说他一句他说我十句。不过说真的,我最近发现比较爱听好话,尤其是当着漂亮的女士说我的好话我更加的爱听。”江帆自我解嘲地说道。
“说不定这里面好多的话都是小丁私下说得哪?别忘了她是学中文的,有的是辞藻。”
丁一突然想起在深圳市长说她用词跟农民撒化肥一样,不由扑哧乐了。
江帆也想起了这点,就说道:“人家小丁用词非常吝啬的,从不大把大把的挥霍辞藻。再说了,如果小丁能这么恭维我的话,那怎么不把给自家人带的礼物给我,却给了你?”江帆说道。
丁一一听,歪着头看着市长。江帆知道她看目光里有不满,故意不看她。
彭长宜说道:“那不是送我的,是我借的,以后要还的,再说了,那一对精美的袖扣,我从来都没见识过,昨天晚上看电视,偶然看见理查德弹钢琴,刚想换台,突然看见他也戴了个袖扣,呵呵,为这个袖扣我居然看了半天弹钢琴的。要知道我对音乐一点都不感兴趣,完全是为了看袖扣。”
江帆这才知道丁一送给他的袖扣彭长宜见过,他赶紧说道:“那个袖扣可不是惟一的,人家给她哥哥买的,顺便给了我一对,对了丁一。”江帆转过身,冲着她说道:“你光给我袖扣不行,还得送我一件法式衬衣,普通衬衣无法使用袖扣,你看着办吧。”
“哈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还有这样要礼物的,那如果丁一送您一个马鞭子,是不是您还得跟他要匹千里马呀?”
丁一把头扭向窗外,不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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