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于民间沸沸扬扬的议论,放在朝堂上,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议题,夹杂在上百件国事里丝毫不曾惊起波澜,皇帝仿佛站在天平的中间,力保住一边的同时,又拉了另一边,于是这个天平平衡了,不仅平衡,两边都对他感激涕零。
李素现在才发觉,从冯家事发到现在,真正完全掌控住事态的不是他,而是李世民,或者说,这件命案在李世民眼里根本就不算事,几句话出口,该下狱的下狱,该释放的释放,该清白的清白,哪怕他全身都是黑的,也必须清白。
李素领教了,同时也顿悟了。
这就是真龙天子与凡夫俗子之间的差距。
李世民笑得很和蔼,方才在朝堂上露出的厉色此刻全然不见,四下无人时李世民很放得开,丝毫不讲究仪态,殿内暖炉烘得有点热,李世民赤着双足,光着大脚板在殿内走来走去,走到李素身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李素肩头顿时浮出一层鸡皮疙瘩。
咿……刚才解完足衣后手都没洗,就胡乱往别人肩上拍,当皇帝的人了,一点不讲卫生……
“案子结了,该办的人也办了,你的清白也还给你了,你就不必再装病了,还辞官,呵呵,外面说得很难听,说朝中君臣为老不尊,把一个小娃子吓成这副德行,明日起你给朕老老实实去火器局应差,听说你已十来天没去了,火器局里的火药已用完,上下都等着你去配药呢。”
“臣知罪,臣明日便去。”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然后用那只解了足衣没洗的手拍了拍李素的另一边肩膀,李素脸发绿,两边肩膀情不自禁打起了摆子……
“这孩子,抖啥抖……”李世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顺便用手摸了摸李素的脸。
“臣,臣……告退了。”
李素迫不及待想走,脸要不得了,回去洗脱皮都不解恨。
李世民点头,待李素走到殿门边时,忽然开口淡淡地道:“今日便算了,可一而不可再,往后再拿什么可怜丫鬟的事在朝堂上逼得朕进退不能,朕可不饶你。”
李素浑然一凛,这回他是真冒冷汗了,他听出这句话的分量,并且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下次再犯,李世民说不饶便真的不饶了。
“臣知罪,臣……”
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不必说什么知罪啊惶恐啊,你我都清楚,敢做这些事,你的胆子绝对小不了,何来知罪?”
说着李世民又叹了口气,道:“李素啊,你能造出火药震天雷这种东西,绝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该做蠢事,火药的秘方全天下仅你我二人知,朕一直很想重用你,入省,入台,朝堂之大,尽可由你驰骋,你进来,朕才会觉得你和朕是一条心,可是……你为何不愿被朕重用,为何总是在朝堂的边缘游荡?朕自问非残暴不仁之君,卿何以惧朕如斯,而不得为朕所用呢?”
李素悚然一惊,话说得含蓄,却如千钧之重,隐隐带着几分不满的怨意了。
细细一品位,李素后背的衣裳全部被冷汗浸湿,殿外寒风吹进来,后背凉嗖嗖的。
“臣……臣愿为陛下尽忠,万死不辞,可是……陛下若委臣以重任,火器局何人可信?火药秘方是否再传给第三人?”
这是李素的回答,先表忠心,然后再反问,意思很简单,重用我可以,火药秘方怎么办?如此关键的东西,你敢交给第三人吗?这世上除了我这个火药发明者,你还信得过谁?
李世民一怔,神情顿时有些阴沉。
李素急忙补充道:“臣任火器局监正,和陛下也是一条心,陛下剑锋所指,火器局自臣以下,莫不甘心赴死,以供驱使。臣的性子虽然偶尔有些混帐,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无可挑剔的。”
这话顺耳,李世民瞥了他一眼,忽然像冰雪初融般绽开了笑容。
“去吧,好好办事,你不负朕,朕自不负你。”
刑部大牢的外部由大块长条青石所筑,由金吾卫将士驻守,防卫非常森严。
刑部大牢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举凡犯了谋反,杀人等十恶不赦的大罪,通常都会关在这里,简单的说,刑部大牢里面关的大部分都是死囚,每年地方官府都会将犯人和案宗送来长安刑部复核,复核以后还要送去皇帝面前再次再三复核。
总之,如今的刑审原则只有一个:慎杀。
李世民之所以定下这么一个原则自是有原因的,据说贞观二年,有个名叫卢祖尚的官,时任瀛洲刺史,李世民想把他调去交州当都督,从官职上来说,这明显是擢升,可卢祖尚死活不愿去交州赴任,为什么呢?看看两个地方的地理位置,瀛洲位于河东道,也就是如今的河北省,离关中近,离洛阳也近,正是人间繁华所在,而交州呢,位于如今的越南河内,真正的荒蛮不毛之地。
最直白的说,在瀛洲当官,一出官衙便是满大街数不清的美女,又白又美,赏心悦目,可谓明目清心,壮阳补肾。而在交州当官,一出门别说美女,连丑女都看不到,那里的城池根本就是一个裹着兽皮乌拉拉唱着战歌打猎捉鱼的原始人部落。
卢祖尚不愿去,太远了,太落后了,太没前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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