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败也曾看见过山涧哗哗流淌的清泉内,柔弱的鱼儿正逆流而上,迎着清冷刺骨的冲击,直至无力的沉浮下来,被撞上光滑的山石,撞的粉碎。看到这,苏败不禁想到,在前世他听说水中游鱼只有钟的记忆,是这些游鱼忘却了七秒钟前的痛苦,逆流而上这是生来就融入骨子里的执着让它们如此愚蠢,愚蠢的让人感到可爱,敬畏。
命运往往和意志是背道而驰,燕雀逆风而翔,游鱼逆流而上,虽死,其决心却不甘束缚于命运,不与草木同腐。想到这里,苏败心中想要登鼎,一览天地风景的想念莫名的强烈起来,往往很多时候,人有了意志或者想法,其脚步就不会那么沉重,苏败一路而上,始终未曾在台阶上留下任何的脚印,雪上花瓣,仍那么迷人。
璀绿节节而上的竹林点缀着这白茫茫的雪景,走至这里,苏败终于见到了同行色的背影。显然看起来有些华丽昂贵的衣袍上尽是雪泥,稚嫩的脸庞上噙着茫然,有些踌躇的看着前方,横向而来的山风卷起剑形竹叶,割开这风和日丽的雪景,就像一柄柄利剑,其上的山道上·有着一滩滩血迹,触目惊心。正是这滩血迹让这名弟子踌躇不前,微低着头。
这是一名来自王公贵族的世子,苏败脚步很轻·就像和煦的春风拂过,走过这名弟子的身旁,其目光却未曾在这道身影上有所停留,走向那狂卷的竹叶中,直至一抹飘扬的衣消失在山道的尽头。
看着苏败这般云淡风轻的说过,这名弟子神经质的笑了笑:“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
说着这名弟子就抬步上前,只是那横扫而来的竹叶瞬间就割破了他的衣袍·血淋淋的猩红染红了摇曳的雪花,这名弟子脸上满是痛苦和惊恐的神情。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游走于璀绿的竹林间·苏败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他走了很久,大概有数百米还是千余米,也未曾再次见到其他的身影。
直至在竹林尽头的时候,苏败才看到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正于雪地上匍匐前进,就像未沾笔墨的白卷上淌着一抹朱红,猩红的血在皑皑天地中有些醒目。
在花香中,苏败嗅到久违的味道,血腥味。
低眸望着匍匐前进的青年,苏败也未曾停留·一步步的向前。
这名衣衫褴褛的青年也未抬起眼眸看着苏败,直至苏败身影消失在风雪尽头,其背影在他视线中一闪而过的刹那·这青年眼角泛起了一抹困惑,这道身影,依稀间有些熟悉·只是却记不起来这是谁。低着头,咬着牙,青年继续匍匐前进。好似爬向尽头,就能爬出那肮脏,无人问津的贫民窟,爬向那片星空。
第一次遇见的同行者是王公贵族,第二层遇见的同行者是来自贫民窟的弟子·而第三次遇见的同行者却是两名执法者。月白色的宗袍就如雪一般,两名执法者左右手提着晕眩过去的弟子·见到走来的苏败,眼露讶然,他们明明记得在上来的时候,未曾见过苏败。
“死了?”苏败微微行礼,看着这些血迹斑斑的弟子。
“晕过去了!”其中较年长的执法者看了苏败一眼,没好气道。
“前面人多吗?”苏败问道。
“多,差不多都晕倒在地。你若是不想遭罪,就安心的随我们下山。”另一名执法者提醒道:“前面的山道更加崎岖,艰难无比。”
“我终于是赶上了。”苏败轻笑道,迎着风雪继续前行。
看着苏败渐行渐远的背影,两名执法者微微摇头,今日得有着忙了,低眸望着腰间夹住的弟子,这些晕眩过去的弟子大多数都是来自贫民窟,修为远远比不上那些出身王公贵族,亦或是得到宗门重点培养的弟子,然其意志就却山道上一片璀缕的竹林。
路过哗哗流淌过的山泉上,苏败第一次止住了身形,解下背后样式古朴的剑器,洗净剑身上的尘埃后,苏败再次前行,走着走着,他终于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就像那两名执法者所说的那般,人真的很多,只不过大多数都晕眩过去,也有少数在风雪中匍匐前进。
往往很多时候晚出发的人,不仅仅能够欣赏着山景,同样也能欣赏着路上的风景,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苏败嘴角噙着笑意,就像江南风雨中打马而过的游客,且行且进,不断的超越,一路高歌也不为过。
匍匐前进的弟子都是抬起头看着这道身影,直至片刻后有着一道微弱断续的声音泛起:“苏败!”
陡峭笔直的长道犹若巨龙的骨骸,至云霄之上横跨而下。
一袭似雪白衣飘然而上,趁着这场风雪,扶摇直上,直至最后,苏败也不知道看超越了多少人,直至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苏败的视线中,漆黑的眸子中方才泛起一抹笑意,弯下身,拾起地上的竹叶,尖锐的竹叶就像一柄利剑,透着锐气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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