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一个穿酒店制服的帅小伙推着一部餐车走到我面前。
“哦,谢谢,你送进去吧。”我往旁边挪了挪,让他进去。
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转眸一看,沈晖站在斜对面的客房门口盯着我,俊脸像罩了一层寒霜,目光阴鹜没有一丝温度。
奶奶个熊,这个骚包男人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我和范静宜交战的那一幕不晓得他有没有看见?
管他的,本姑娘强也被你强了,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便宜被你占了无数回,像这种扇人耳光的泼妇行为被你看到了又何妨?
我左顾右盼见周围没有海天国际的人,于是挑着眉轻蔑地一笑,直接向他甩了个中指过去。
“FUCK!”我轻轻吐出这个单词。
我敢肯定沈晖听到了,至少他能从我的手势和口型领悟到,俊脸霎时变得铁青,凌厉的眼神像把刀似的向我扫过来。
我骄傲地一甩头,走进房间“呯”地关上门。
回味刚才他气成猪肝色的俊脸,我觉得痛快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路笑着走进睡房,只见吴昊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手里拿着叉子向我挥了挥:“还说等你准备好了我再起来,结果换成我准备好了,你才进来。”
“对不起。”我敛了笑,却依然眉眼弯弯。
“什么事这么高兴?很少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和你在一起我开心我高兴,不可以啊?”我调皮地冲他扮个鬼脸。
“坐下吃饭吧。”他笑了。
“先生,小姐,祝你们用餐愉快。”服务生彬彬有礼地向我们鞠了个躬,这才推着餐车往外走。
“等等。”我喊住他,又去床头柜上拿了小坤包,从里面翻出张50元的钞票走过去递给他,“辛苦了。”
“谢谢小姐。”他接过后又向我鞠了一个躬。
“你今天挺大方的嘛。”吴昊端起酒杯浅浅呷了一口。
“本来就应该给他小费的嘛。”我叉了通心粉往嘴里塞。
“我刚才已经给过了。”他笑了,“不过我比你小气,我只给了20元。”
“你经常出差常住这种星级大酒店,肯定是按照行情给了,像我这样的土包子难得享受这种五星服务,怕给少了被人家骂小气嘛。”
“吃东西吧,伶牙俐齿的我真说不过你。”
“干嘛把餐桌搬到睡房里来吃啊?待会儿你睡觉闻到这味儿还能睡得着吗?”
“你不觉得在睡房里吃饭特别温馨吗?”他笑着问。
“唔,温馨温馨,你吴大总裁总是别树一格,品味独特。”我揶揄地朝他挤挤眼。
“如果我品味不独特能瞧得上你吗?”他慢吞吞地说。
“吴昊!”我大叫一声。
他得意地笑了,身体前倾,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哟,又踩到你的尾巴了?别这么凶,小心我不要你了。”
“你敢!”我恶声恶气。
“想赖我一辈子就得乖乖的,懂不懂?”他笑得更开怀了,清俊的眉目舒展开来,好看得不行。
趁他高兴,我嗫嚅地说:“刚才范助理给你送饭,被我轰走了。”
“不用理她。”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骂我,我一冲动就扇了她一巴掌。”
“她骂你什么了?”
“其实——也没有骂我什么,是我太冲动了。”我偷偷看他的脸色,“冲动是魔鬼。”
适才融洽欢乐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他木着脸说:“吃饭吧,别提她了。”
“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打她的那巴掌,我可以向她道歉。”
“不关你的事,吃饭吧。”他夹了一块羊排在我碗里。
我忽然很后悔,不该说起这件事影响他的情绪,于是闷头吃饭,再不敢提范助理的名字了。
收拾餐桌的时候,我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手上的碗碟差点摔在地上。
“海星,你怎么了?”吴昊冲过来扶住我。
“我没事儿,只是有点儿头晕。”
“别收拾了,去床上躺会儿。”他接过我手里的碗碟放回餐桌,扶着我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让我躺上去。
床太软了,我躺下去没多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迷蒙之间听见他打电话让服务员进来收拾房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我意识悠悠醒转,却不愿睁开眼。
我听见吴昊“喂”的一声,接着“咔嗒”,座机又挂上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吴昊像是穿衣服下了床,我微微睁眼,从眼缝里看见他走出了房间。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午夜12点多,这么晚了,会是谁的电话?吴昊为什么话都不说就挂了线?
他现在去哪儿了?会不会是打电话的人把他叫出去了?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下床后轻脚轻手地走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吴昊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一缕袅袅的烟雾从他指尖升起。
他一定是有什么烦心事,否则不会抽烟的。
他忽然动了动,我马上往后一缩躲在了门后。
几秒钟后,我听见外间有轻微的门响,往外一看,吴昊已经不见了。
这么晚了他会到哪儿去呢?
我返回睡房从衣帽架拿了大衣穿上,趿着酒店的拖鞋出了门。
走廊里没有见到吴昊,我往电梯间走去,从一部正在关闭的电梯里看到了他,他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微垂着头,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走过去仰头盯着数字,33,32,31,30……电梯停在了5楼,旁边的电梯正在下行,我马上按了往下的按键。
走出电梯,我才发现这层楼是一间夜总会,迎宾小姐上前来问我:“小姐,请问几位?”
“刚才进去的那个男的是我的朋友。”
“哦,他去了大厅的36号台。”迎宾小姐说,“需要我带你进去吗?”
“不用了,谢谢。”
大厅里冷冷清清的没几桌客人,我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吴昊,心想门口那咨客说的可能不是他。
正准备回去再问问她,蓦然发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尽管灯光很昏暗,我还是认出是吴昊和范静宜。
本姑娘双眼视力都是1.5,从小学保持到现在,我妈曾向我邀功说,是因为小时候每天限制我看动画片的时间,所以我的视力才这么好。
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夜总会来和范静宜见面,很诡谲嘛。我几乎可以肯定刚才那个电话绝对是范静宜打的。
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可以吗?非要见面谈?
我小心地避开他们的视线,慢慢走到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张小台坐下。
大厅里放着音乐,所以他们的谈话我听得并不真切,只是隐隐觉察到范静宜的情绪似乎很激动,说话嗓音也很大,而吴昊则抽着烟很少开口。
我半侧着头眼角的余光扫了过去,范静宜似乎递给吴昊什么东西,吴昊忽然扬手扔了出去,站起身对着她说了句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我赶紧埋下头去,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屏住气息一动也不敢动。
客房的门虚掩着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我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吴昊肯定还没有回来。
推门进去,刚走进睡房,突然听见他在后面问:“你去哪儿了?”
我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我在向他坦白和隐瞒他之间纠结了几秒钟,转过身去先发制人:“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起来见不到你的人出去找你了。”
“睡不着,随便出去走了走。”他简洁地说,伸手过来拉我,“你可真粗心,走的时候为什么连房门也不关?”
“忘了。”吴昊啊吴昊,你刚才明明去夜总会和范静宜见面,为什么对我说谎话?
“现在这么晚了,你别回海市了,明天早上坐出租车回去,咹?”
“这么晚你想赶我走,我还不走呢。”我爱娇地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
“这么晚了我哪舍得让你走?乖,继续睡觉吧,天亮了我叫你。”他弯腰在我唇瓣上吻了吻。
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同床异梦,我和吴昊背抵背地躺在床上,却各怀心事。
天蒙蒙的时候,我实在难以抵挡瞌睡虫的侵袭,连打了两个哈欠后终于沉沉睡去。
我敢打赌吴昊同学绝对比我睡得晚,因为第二天醒来我看到他两个大大的熊猫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昨晚才刮了胡子,下巴上又是胡子拉碴的,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
早餐是中西合璧,清粥小菜煎蛋外加牛奶面包,我和他都没有胃口,剩了一大半让服务员端出去了。
“我送你去酒店大门。”他去衣帽间拿大衣。
“不用了,你昨晚没休息好,再睡一会儿吧。”我跟上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当然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了。”他转过身笑着说。
他的笑容明亮清澈,很快荡去了我心里的阴霾。
爱他就应该信任他,也许昨晚他和范助理见面,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再也许,范助理知道他挪用公款的事,他和她只是在商量解决的办法,只是怕我担心所以不愿意告诉我。
范助理虽然对我出言不逊,可我能感觉到她对吴昊的忠诚,说不定她原本就是同谋。
可是——吴昊为什么突然对她很反感呢?记得以前他提起这个私人助理都是赞不绝口的啊。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疼,越想越迷糊,对于想不透想不通的事情,我一般会放弃,否则不晓得会死多少脑细胞。
“真的不用我送你下去?”他抓起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虽然一夜未眠,他的黑眸依然炯炯有神,特别特别地明亮。
“不用了,你留在房间补觉吧。”我踮起脚尖朝他唇上轻啄一口。
“真的不用?”
“啰嗦。”我娇嗔。
“好了,我送你到门口吧。”他揽着我的腰往外走。
“回海市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刚才谁说我啰嗦来着?”他笑着捏捏我的鼻尖。
“只准我啰嗦,你不准,你可是一大老爷们,一啰嗦就成婆婆妈妈了。”我理直气壮。
“行了,我知道了,小管家婆。”
“我要管你一辈子管你到老管你到死。”我像喊口号似的握紧拳头举了举。
他“噗”地笑了:“你当是入党宣誓啊?这么郑重其事。”
我们一路笑闹着走到客厅,刚拉开房门,就感到两道冷冽的目光射了过来,现场的气压骤然下降。
我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心脏漏跳了半拍。
大清早的真晦气,出门就碰到骚包男人,丧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千儿八百万似的。
“沈总这么早啊。”吴昊主动和他打招呼。
“早。”他冷冷地说,拔腿就往电梯间走去。
我故意磨蹭了几分钟才去电梯间的,哪曾想骚包男人还站在那儿等电梯。
喵了个咪,真是倒霉!我刻意地离他远远的。
电梯到了,我很快闪了进去,就在电梯关闭前的0.01秒,一条长腿伸了进来,两只大手扳住电梯门往里挤。
电梯间的气温骤然下降到零度,我一哆嗦,赶快缩进角落里低着头当没看见。
可是我不犯他,他偏偏要来犯我,走近我冷笑着说:“你的私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白天和我,晚上和他。”
胸口压了一口浊气,不吐不快,我毫不畏惧地仰脸与他对视:“沈总裁,你别忘了是你强迫我的,我承认我爱面子不想闹上法庭,否则我完全可以以强奸罪控告你。”
他忽然笑了,弯下腰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你懂不懂司法程序?你应该先打110报警,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后向检察院申请逮捕,最后一步才会移交法院进行判决,如果你真想告我,应该保留好相关证据,你昨天不止和一个男人上床,私生活如此混乱连派出所那关都过不了,还妄想控告我,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我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了,彻底怒了。
我强烈地想掐死他,掐死以后剥皮抽筋,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磁性的声音渐渐带了些暧昧的哑,继续说道:“要不等下跟我走吧,宝贝儿,你喜欢跟我回家还是我们去酒店开房?如果你喜欢在温泉池里,我们去昨天的V02号别墅也可以,我最喜欢你的反应了,欲拒还迎,你越这样我越想爱你,爱到你求饶为止,我昨晚做梦都梦到你的声音,比黄莺鸟还好听——”
“你去死吧!”我恶狠狠地骂,迅速飞起一脚旋身向他踹去。
“唔”,他一声闷哼,双手捂住某个部位踉跄着后退摔在电梯壁上,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迅速冒出一层汗珠。
半秒钟的失神后,我立即意识到踢到他的命根子了,貌似还踢得不轻。
电梯正好到了底层,门一开,我赶快逃之夭夭。
跑到酒店门口,被冷风一吹,我清醒了几分,刚才那一脚踢得太实在了,会不会把他踢残废了?
这个念头一起,我简直吓傻了。
抖抖索索地从小坤包里摸出手机拨120,接通后我结结巴巴地说:“清——清溪大酒店的电梯里有——有个男人受伤了,你——你们快点来啊。”
收线后我往后看了看,没有见到沈晖追来,我慌里慌张地冲到马路上,拉开停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上去后先深呼吸几下,才对司机说:“快——快,去海市。”
半路上接到了市立医院钟主任的电话,她温和地说:“秦小姐,你的脑部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取一下。”
“钟主任,我的检查结果应该没有问题吧?”我紧张地问。
“电话里一时说不清,不如我们见面再谈吧。”
“钟主任,是不是有很坏的消息?”我惴惴不安
“秦小姐,我现在要送孩子去幼儿园了,你哪天有空来之前给我来个电话。”
我一看腕表:才早上7点多,马上回道:“我今天上午有空。”
“好,我今天值班,你到了医院可以直接去我的办公室。”
钟主任的态度让我忐忑极了,难道是我的报告有问题?她不方便在电话里告诉?亅..com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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