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五十六克,五万枚金币,”约翰公爵说:“更重要的是你还是个施法者,据我所知,施法者们对魔鬼手指向来是趋之若鹜。”
“那是因为他们缺少这个,”狄伦说:“而我不。”
“那是因为你的商会就像河流带来水那样为你带来金币。”约翰公爵提起两只银座玛瑙的高脚杯:“蜜酒、冬酒、还是腐甜酒?”
“冬酒。”狄伦说,他接过杯子,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往里面到了点冬蜜。
约翰公爵为自己到了满满一杯腐甜酒,这种色泽紫蓝如同垂暮天空的甜酒只有雷霆堡有出产:“你哪儿还有腐甜酒吗?”他问,一边欣赏着杯子的颜色,蓝紫色的酒、玛瑙、火光三者交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相当古怪的颜色,它令约翰公爵想到了被生挖出来的肝脏,假如你把它热气腾腾地扔在雪地里,雪会变成淡红色,而它会僵硬,发脆,然后凝固成他现在所看到的这种颜色。
“很多。”狄伦向公爵举杯:“敬我们的殿下。”
“敬我们的陛下。”约翰公爵说,然后他像是听他的小丑说了个再可笑也没有过的笑话那样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太厉害,以至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喝了一口甜酒想要把它止住,但事与愿违,他咳嗽的更加厉害,喉咙里发热,并且尝到了甜味。
“你的药呢?”狄伦问。
约翰公爵摇了摇头,狄伦站起来,从自己的护身符匣里取出了几颗只有小手指头大小的黑色药丸。
“吃了它你会好些。”狄伦说,约翰公爵犹豫了一会,从里面挑了一颗比较圆滑可爱的吞了下去。
药效显著,几乎刚一吞下去,约翰公爵的咳嗽就停了下来,肺部也不再那么火烧火燎的疼痛。
“又是那些红袍的?”
“你不喜欢红袍?”
“听说他们拿婴儿的脑子做药。”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狄伦说。“那又不是我们的婴儿。”
“但这总会让我想起兽人。”约翰公爵说。
“你觉得我们与兽人有何区别,殿下?”狄伦说:“只是在用餐方式上有所差别而已。”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恶劣,”约翰公爵抽出了一块丝巾擦了擦嘴角:“你只是在做买卖而已——利益之前,无分敌我。今年的生意如何,我亲爱的外甥?”
“非常好,”狄伦说:“红袍的新药被视为兽人之神的恩赐,希望伟大的兽人之神别在意我拿走了一部分本应奉献给他的黄金与宝石。”
“幸而这位伟大的神祗更喜爱争斗、杀戮与新鲜的血肉,”约翰公爵放低了声音:“多少?”
“足够你为一个五百人队配置装备——长矛、宽剑、盔甲、马匹、仆从。”狄伦说。
约翰公爵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或者能够胜过他杯子里的酒:“我简直无法再爱你了,狄伦,我的外甥,”他说:“毫无疑问,你继承了你父母的优点,我姐姐的美貌与富凯的才能。”
“我的父亲是摩顿唐克雷。”
“他的儿子只有伯德温,一个卑贱之人。”约翰公爵冷冷地说:“谁能知道他体内的另一半血是属于谁的呢?一个农妇,还是一个纺纱女,或是一个娼妓?而你,”他猛地靠近狄伦,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盯着他的绿眼睛:“富凯的姓氏同样属于标记在登基挂毯上,他是七位贵族的后裔,而你的母亲,是国王的姐姐,你的血统高贵无比,你根本无需去争取唐克雷的爱——你知道当你的母亲知道你想到雷霆堡服役时有多么地痛苦与悲伤吗?唐克雷没你想象的那么完美,他只是个执拗的白痴,就像我的哥哥,我们的国王那样,他们看重的只有自己的血脉,”他嗤笑了一声:“为了他们的儿子,还有女儿,他们什么可笑疯狂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你不必提醒那时的我有多么天真,”狄伦说,把他推开:“若是我对摩顿唐克雷还抱有哪怕一丝幻想,我的商队就不会出现在呼啸平原上。”
约翰公爵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对外甥的失礼举动他不以为忤,“……还有,”他问:“有关于那些药水……”
“如果伯德温死了,”狄伦说:“那些药水也能保证兽人无法侵入王都。”
“如果,”约翰公爵咀嚼了一下这个单词:“面对三倍于己的数量,伯德温依然能够取得胜利?”
“谁知道呢?”狄伦将杯子里的冬酒一饮而尽,冬酒几乎没有味道,只是翻涌而上的热流让他感觉如同吞下了一杯熔岩,“不管他身体的那一半血有那么卑贱,另一半仍然是属于唐克雷的,而唐克雷从来就是高地诺曼最为勇武的姓氏之一。”
“那么我们的小潘妮就能派上用场了。”约翰公爵说,他没有喝掉剩下的酒,而是将它泼进了壁炉,火焰猛然升腾而起,公爵退后了一步:“我希望伯德温真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爱她。”
“而她也有着我们以为的那么蠢。”狄伦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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