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小兔还是什么都没说,脑袋耳朵又搭了下去。
村长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光看那双兔耳朵一直沉沉的搭拉着,还有小兔那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再加上他递水过去时,兔子姑娘一副受惊闪躲的模样,就猜到个十之八九了。
之后,小兔被送到了巫婆婆家。
巫婆婆听说是寒野带回来的亚异体,将小姑娘打量了一番,很是客气地将人安置在了花朵儿和花果儿姐妹隔壁新搭起的房间。
并说,“这间房,本来之前是为了小朵的姐妹淘小草准备的。可惜,小草没能逃过心魔的折磨,最终还是自己去了。唉,那时候咱村子还没有寒队长帮扶,很乱,大白天的小姑娘要在外抛头露面的话,恐怕也会被那些发情的雄性抢了去……可怜小草走的时候还未成年,那些男人啊……”
小兔一听这茬儿,惊得连连退后了两步,整个脸色更白了,三瓣嘴动个不停,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最后一双兔耳朵彻底搭下去,整个人如丧考妣。
巫婆婆一看她这样儿,心里也大致有了个数儿。
之后,一连数日,小兔都窝在屋子里没出门。
巫婆婆每日都有祈祷和贡奉的工作要做,平日会接待很多妇人或惭悔者。
花果儿只有五岁大,每天也很忙。村子里开了学校,未成年的孩子都可以选择入学,识字,学习普通人类学习的知识。
这情况,小兔晚上听花果儿说了很多,心下觉得很惊奇。
她之前听那些来巫婆婆这里祈祷的妇人聊天,知道这个村子其实是附属于边境基地的一个聚集地,说白了也是为基地提供武力储备。同时,还有很多娇娘子的存在,不少军人也会到村子里来寻欢作乐。
晚上,她是绝计不敢踏出屋子半步的,就怕……
她不是很相信花果儿的话,因为在她生活的妖镇,像这样大的女孩子已经很聪明,懂得从游客或嫖客那里骗取各种小费。为了赚钱,为了生活,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
这种地方,并不比她的家乡妖镇好多少。不过又是另一个……窖镇吧!
她轻生的念头,又变得很强烈了。
可是她一直没能寻着机会,或者……心里还有一丝对那个救了她一命的小姑娘的歉疚。也许在此之前,她至少应该好好跟那女孩道个谢。
当隔壁的灯光熄灭时。
花果儿爬在姐姐身边,翘着小脚,问,“姐姐,那个兔子姐姐好奇怪,她都从来不出门。”
“哦!”
“她都成年了,比我胆子还小呢!”
“嗯。”
“我让她跟我一起去学校,她都不愿意。”
“哦!”
“姐姐啦,你都没有认真听人家说话。”
花朵儿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电子学习器,抚抚妹妹的小脸,说,“你帮忙她是好事儿。但是有些事,还需要她自己想明白,走出来。不然,谁帮她也没用,懂么?”
小丫头眨眨漂亮的大眼睛,想了想,“不懂。”
花朵儿无语,只道,“姐姐的意思是,之前你不总闹着要跟我去学体术,参加巡逻队吗?后来你还是自己想通了,觉得学习知识也很重要,才去上学读书,对不对?”
小丫头又冥思了一下,点头,“我知道了。那等兔子姐姐发现,待在屋子,一直不工作的话就没饭吃,她肯定会出去了。”
花朵儿笑出声来,抱着妹妹亲了又亲,双双睡下了。
几日后。
小兔还在屋子里发呆时,巫婆婆敲门表示要跟她谈一谈。
小兔不得不到巫婆婆接待村人的惭愧房里,这里算是她目前最远的活动范围了。
和往常一样,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烤好的面包,还有肉片,看起来很普通,甚至还有些精糙,但也是小兔少见的好食物了。她不敢去回忆自己去城主府前,吃过的那顿最精致丰富的晚餐,那顿晚餐的代价让她付出了出生以来最恐怖的代价,不堪回首。
“吃吧!吃了,我再跟你说事。”
“婆婆,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吧!我……我没味口。”
巫婆婆看了小兔一眼,面色冷肃道,“好吧!还记得村长送你来那日时,我们说过的话吧?在咱们这个村子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没有谁可以白吃白喝地过日子。咱们这里,并不是慈善机构。”
小兔一听,立即抬起头,心想:终于还是来了。这……是要劝她去做那种肮脏的事情了吗?果然,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哪个地方会公平对待像她这样的亚异体,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肮脏下贱的存在,合该轮为雄性动物的玩物。
巫婆婆看着小姑娘渐渐紧握的小手,心下无奈一叹,继续硬着声说,“你来这里也一周多时间了。应该调适自己的心态,适应这里的环境,了解这里的情况,只是你……唉,这些我不是没跟你说过。现在,给你的适应期也差不多了,我就想问问你,你做为一个成年人,以后打算怎么养活自己?”
小兔眨了眨大大的红眼睛,说,“婆婆,您是想让我出去……做那些事儿?”
“不管你选择做什么,总得要能对得起你每天吃的这三顿饭吧?你也不是小果儿还是孩子,可以去学堂学习。你已经长大了,要是还想学习,那也只能半工半读。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兔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心想:说的好听?什么半工半读。在妖镇里,也有学校,只不过那里教授的内容都是“驭男术”,全是被人类世界嘲讽唾弃的东西。只有……
小兔站起了身,神色惨淡至极,“我知道了,我……我今天考虑好,明天答复您,可以吗?”
巫婆婆不禁微叹,“小兔,你最好出去走走,看看,了解一下你到底能做些什么。整天待在屋子里,怎么能知道什么工作适合你?你去村子中心的祭神台前看看公告栏,那里每天……”
可惜巫婆婆的话还没说完,小兔已经垂头搭脑地转身离开了。
她心已灰,回住了一周的小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最终选择离开。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了此残生吧!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去做与男人有关的任何事,连看到雄性动物,都让她恶心得想吐。
主意一定,她看了看小屋,也没什么东西可带走的。小桌子上,有小果儿扎的草蚂蚱,还有画的石头画,说是什么课堂作业。她摸了摸,又放下了。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总归是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陪伴了她,给了她一点点小小的温暖。
最后,她站起身,终于推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午后,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营地里还是忙碌的时候,行人很少,多数是妇女儿童老人。
她低着头,凭着记忆,朝大门的方向走。可是走着走着,路似乎不对。
她咬咬牙,想要问问,却看到有雄性出现,立即躲到了屋后。
她听到那些人在谈论什么“挖矿”的事,还说有女人挖到了一颗,被老板偿了很多信用点,可羡慕死人了。
等人走远了,她又慢慢蹭出来,朝着男人们来的方向走。那里应该才是大门的方向吧!
果然,这一次终于寻对了路,远远地看到了异人村几个木头大字悬在金属大门上。
但门上有哨岗,有执勤的,还有人类士兵。
她藏在树后,看了又看,仍是没有勇气出去。
就在她踌躇不停时,就看到几个妇人说笑着,抱着一篮子水果往大门走去。
到了大门时,士兵喝住了几人询问。
年长的妇人笑着说,“兄弟,不好意思,刚才巡逻队的人来消息说,他们在小溪那边林子里打了很多水果。因为太多了,让我们过去帮忙提溜儿。很快就回来!”
士兵道,“这时间有些晚了。最近林子里野兽多,你们几个女的该叫个男的跟着啊!”
妇人道,“哎,我们是想着距离那么近,那边人手也多啊!咱们走快点儿,这太阳还在头上照着,应该没事儿的。要是有事儿,我们还带了家伙的。”
随即,几个妇人一齐拿出了一把枪。其实都是自制茶,装添的子弹一般是淬了毒的。
士兵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派了一个人跟去护送,一行人才离开。
小兔看得很是惊讶,但随即想到什么,在一行人走了不远时,立即跑了出去。慌称是跟那群妇人一起的,士兵看她生得可爱,貌似还知道她是由寒野亲自带来村子里的,还有几分维护,便放了她走。
小兔跑出村子后,眼见着没人时,便跑进了林子里。她寻思着,在天黑前寻到一处高崖,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这崖当然要挑够高够险的,不能摔个半死不活。
如此打着主意,小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林子里,却不自觉走上好走的路,却是前人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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