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尖叫了一声,并且痛苦地捂着自己眼睛,内心极度煎熬。
她这短短一生如同荆棘,扎得她遍体鳞伤。
顾寒声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没什么要补充的?”
“张懋森他不是人,是畜生!”王丽嘶吼道。
顾寒声:“那你一定是全天下最有眼无珠的人——既然知道他是个畜生,怎么还心甘情愿往他这个粪坑里跳?”
“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王丽颓下来,似有无数的悲惨,并且似乎无条件相信随便抓一个人,就可以替她分担这些苦处,不说分担,哪怕能有一个人能对她的过往有所耳闻,她都会感激涕零。
“我十八岁时候,背井离乡,在城里一家小理发厅做洗头妹,我们理发厅接近一片建筑工地,那附近的工人们剃头刮脸一类都是由我们老板娘承包的。我最初认识张懋森,就是在我们店里。在我刚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建筑工地附近有些小规模的理发厅,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小黑店,很不幸的是,我们的店也是那样的,表面上是为客人剃头刮脸,暗地里还有些流娼往来。”
“我起初并不知情,直到有一天,一个年纪大的能当我爸的老头到店里剃胡子,跟我们店长嘀咕了几句,然后店长就跟我挑明了这个关系……”
她闭口“我们理发店”,张口“我们店长”,“我们”、“我们”的叫法,使顾寒声露出了些微耐人寻味的表情——
这是一个十分容易产生归宿感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一般情深义重,即便逢人背叛,不逼她到无路可走,是断不会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
“……但店长说倘若我实在不愿意,他可以帮我回绝了那个老头。我自然不愿意。我对这个城市初来乍到,我家里的父母亲都是靠天吃饭的庄稼人,他们没教过我什么做人的大道理,却用早出晚归的辛勤,和省吃俭用的节俭,教会我什么叫顶天立地的人。”
“但我万万没想到,那个老头居然跟踪我,在我回租屋的路上威胁我。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张懋森用一块砖头敲在那老头的后脑勺上,把我拉了出来。事后并没有人报警,但我和他都担心被报复,就相约一起辞了工作。”
“他那时候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一起换了一个城市,他一直很照顾我。然后有一天,我家里人打来电话,是我妈逼我去相亲。”
“我现在想来,可能我当时真瞎了眼,他说他会娶我,后来他也确实娶了我,我俩再次辞掉工作,一起回乡下结了婚。”
“我哪能知道人是会变的啊!”
“我们家里有几亩田,平时我一个人种庄稼,他在我们张家湾的一个制瓷工厂里打工,我们很年轻,也并不缺力气,我们把日子经营得很充实。后来制瓷工场倒闭了,他回了家,和几个南方来的客人一起合作办了个农副产品经销合作社,他负责源头收集,那几位客人负责市场销售,那么过了两年多,他就成了我们张家湾靠自主创业致富的第一批人,哦,对了,他还被邀请去了镇子上做劳模示范演讲,大小是个先进个人。”
“农副产品的经营离不开农民,农民便离不开土地,土地靠老天爷。第三个年头,我只听他说市场十分不景气,那几个时常来往的客人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张懋森手里还压了那一年几乎一半的货,并且已经拉到市场上的那一半,也因为积压问题卖不出去,货款没有到手,他欠张家湾那些老百姓们十好几万的款。”
“谁知道呢?当你混得还不错的时候,左邻右舍都是笑脸相迎,三天两头打电话,催你给他在冷库里预留几百斤的货对应的地盘;可是你混成了一条虫,平日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上门来仰着一张笑脸又逼你把还不到一个月的欠款先还清,生怕自己来得迟了,我们手里就没有多余的款子啦。近几年的经营赔了个一干二净,捧高贬低,我们都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我们把原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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