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和她昨晚梦到的景大相径庭,唯一的重合点是,这里的确很空旷。有村房,但稀稀疏疏,江很长,贯穿整个村落。
偶有村民扛着锄头走过,摘下浅色草帽不带感情地看她一眼。小孩儿路过的时候会一步三回头,他们经常赤脚走路,但没见过杨梅这样的人赤脚走路。
她的脚很白很细,像莲藕一样。
杨梅也看他们,同样不带感情/色彩,只是带着一点点审视。
看他们的衣着,看他们的脸和身体。他们仿佛和这一片自然融为一体,黑得像土,糙得像石。
他们并不富裕。
这里不可能存在金屋。
杨梅这样告诉自己,她几乎快要相信这个答案,于是看见红色教练车的时候才会格外惊讶。
江水电话里告诉杨梅他今天有事,杨梅没想到,他有事两人还能这么碰上。
那是江水的车。
停在稍高的土丘上。
这辆车行驶在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它老态龙钟又尽显疲态。可现在它静静地停止在这里,与远处被雾笼罩的山头,近处奔腾不息的江流融洽而合拍。
杨梅站在车头前,默默地扫了一遍车牌号,淡淡地挪开视线。她继续往里走,按照地址上写的,最后来到一扇褪色的朱红铁门前。
门有两扇,一扇紧合着,一扇敞开着。杨梅背靠着那扇紧合的门,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屋内有声音传出来。
很容易分辨,一道女声,和那通电话里的声音一样,娇柔、做作,但掩饰得极好。
另一道男声,平静、低沉。杨梅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女人说:“放那儿就好,对,就那儿。”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男人说:“这样行么。”
“行,正好。”
短暂的沉默后,女人笑嘻嘻的:“水儿,中午做只酒糟鸡给你?”
“随便。”
女人笑哈哈的:“你别老说随便呀,我记得你爱吃鸡。”
她走到门口,回头:“就这么定了。”
女人穿着枣糕拖鞋,踩着泥和水踢踢踏踏地走远。杨梅从一边走出来,静悄悄地进了门。
前院很大,右手边有车棚,停放着一辆三轮车,还有一辆电动车。旁边是一只水龙头,下头接着一只桶。水龙头用管子套着,汩汩往外流水。
江水在洗头。
洗了一会儿,他又停住了,头还垂着,发丝儿不住往下滴水,湿了他的牛仔裤。
往后退了几步,离水远点儿,手长,一伸过去就把水龙头关了。他右手还捏着塑料水管,另一手开始脱上衣。一手不好使力,脱了半天也没脱下来。
杨梅慢步走近,帮了他一把。
他身形一顿,回过半个身体,脸上都是水渍,顺着眼角和鼻翼淌得到处都是。
他眼睛是闭着的。
“咋回来了?”江水说。
他脱上衣的手往相反的方向使劲,衣服要脱不脱的,卡在胸口的位置,露出他的腰背。
杨梅没吭声,手还捏着他的衣摆,想往上拎。江水按住了说:“你去买鸡/吧,我自己来。”
他很固执,单手的力量也比杨梅双手大。杨梅同样固执,不肯把手放下,说:“你一只手脱得下来?”
江水把背直起来,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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