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适,两手紧紧抵在他的胸膛上。
“先不要急着拒绝,你闭上眼慢慢感受一下。”唇齿间,魏延的话语夹杂着他强烈陌生的气息向我袭来。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喘息间只觉魏延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一片漆黑。他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随即又将我拥紧了。我的太阳穴一阵晕眩,不是因为幸福,而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扼住。与之前所有的经验不同,魏延以一种渐进而不容拒绝的姿态说服我接受他的拥抱,一个来自异性的拥抱。此刻,朱狄的脸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闪,往日嬉笑的模样盘旋不去,我鼻子一酸,最终屈服了身体的本能。我反手拥抱了魏延。魏延的身体出现短暂的怔愣,但那仅仅只是一瞬间,他放开捂着我眼睛的手,腾出双手将我紧紧拥住。我与他已没有距离,我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连同我的。我意识到,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以前的我是我,以后的我也是我,只是天空不再是绚烂的粉色,瞬息变换、阴阳互换之间,那个曾经能够跟我同吃一根面条的人也终于彻底成为过去,而那些潜意识里的肮脏、畏惧乃至抗拒,在魏延充满魔力的拥抱下,统统土崩瓦解,化成齑粉。
“我就说吧,你会喜欢这种感觉的。”魏延的语调有些得意,但言词间带着隐蔽的微颤。想必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冒险吧?
“阿砚,以后你做什么决定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魏延叹了一口气,静静道:“别一股义气上来就轻易下决定、说狠话?我都不知道,你这种性格的人,之前都是怎么活下来的,没被人砍死就算不错了。”
我听完不禁笑起来,道:“我确实差点要被你砍死啊。”
“拿着——”任警官出现在走廊上,迎面将两个帆布包裹交到魏延的手里,“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正式下地了。记住,一定要走在队伍中间,不要掉队。虽然这支队伍的排爆经验丰富,但依旧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率。”
魏延接过帆布包裹,问道:“这次出任务大概要多久?”
“快则一周,多则十天半个月”,任警官叹了一口气,“我本想给陈昂驹留一个兵照顾他,但他执意要跟我们上山,你们帮我劝劝他吧。”
魏延摆摆手,静静道:“如果他要上山的话,就让他上吧。”
“但耳聋的问题怎么办——”任警官的眉毛紧紧皱起,左眉峰上的痣愈发明显。
“我会照顾好他的。留他一个人在旅馆也确实孤单,而且对他来说,孤单比耳聋更难熬。”我道。任警官点点头,表示同意,回身又多给了我们一个帆布包裹。
队伍开拔的时候,我望见陈昂驹一个人慢慢走在最后。他没有穿平常那件浅色夹克衫,而是换上了道袍,脚上的皮鞋也不见了,变成了高邦黑色布鞋。我与魏延交换了一下眼神,却也说不上什么话来。山上多野路,杂草傍身,因此每个人都配有一把轻质镰刀,用来劈除沿途的藤蔓。魏延背着手,在我身后悠悠道:“你能不能砍得快一点?所有人里,就你砍得最慢了。”我擦了一把头上沁出的汗,转身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用着我的劳动力,还好意思朝我发一通嫌弃?小乾步上前,拿过我手里的镰刀,蒙头砍了起来。长时间挥刀使我的腰苦不堪言,可我和魏延赌着一口气,不想轻易停下,因此小乾的加入简直如一泓甘泉,滋润了我干涸的心田。
“谢谢。”我直起腰,真心道了一声感谢。不过,小乾并没有搭理我。自从那夜我将珈蓝钉进魏延的手掌之后,她待我便如寒冰一般,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看到了吗?那就是姑苏家的宗祠!”任警官在队伍前头喊了一声。我闻言望去,果然在云高林深之处看到了一个灰白色的小角。魏延停下前行的脚步,静静注视,忽然叹了一口气。我斜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正脑着他。谁知他猿臂一伸,冷不防将我揽入怀中,淡淡道:“累了吧,来,我给你擦擦汗。”说罢,还装模作样掏出一条丝巾来,往我额头上贴。我佯装推了推,但到底还是没推开他的手。
一行人自五福山山腰开拔勘探,元集大师走在最前面。石头立在大师的肩上,手在他卤蛋般蹭亮的光头上来回抚摸。大师将食指和大拇指围成一个虎口,放在嘴边,一声尖厉的呼啸随即而来。石头一个纵身跃上树梢,在枝杈间来回摇摆。我们走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后,大师忽然一招手,队伍最前端的工兵停了下来。他们沿着大师划定的区域架好防护栏,从背囊里拿出扫雷器。工兵连用的金属探测器都是俄罗斯进口的,利用电磁波进行引信、电□□等的探测,勘探进深一米的金属深埋物没有问题。在基本确定可疑范围后,会有专人清理地表的杂草和积石,紧接着就是考验人品的时刻了。排头的两个工兵穿上重达五十斤的防护服,手里拿着探雷针在地表小心试探穿插,以找到地雷的具体位置。
我目光炙炙地盯着正在作业的工兵小哥,内心涌起无限崇敬之情,头一次看拆弹,激动兴奋之情无以言表。拆弹是个危险活,不仅考验耐心,更考验专注力和判断力,稍有不慎,极可能被炸飞。魏延上前瞧了一眼,见我挤在防护栏最前端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拉开我,哼唧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我没理他,眼睛全盯在工兵小哥刚挖出来的地雷上。虽然地雷都生锈了,但随队的工兵连长说,要爆炸也是分分钟的事。光一个下午的时间,连队就拆除了三个地雷,使我不由得佩服元集大师的记忆能力和工兵作战连的准确迅速。五福山的夜晚很寒冷,工兵连的战士们忙活了一整天,吃过晚饭,都睡去了。我坐在帐篷里与魏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他手里拿着龟甲把玩,却不让我触碰。我靠着帐篷的边沿,双手环抱着膝盖,静静听他说些趣事。过了一会,我说我有点冷,你能不能烧一点真气?魏延一个翻手,龟甲上冒出一团真火。与以往泛着磷光的真火不同,这一剂真火黄彤彤的,甚至有木柴翻起火星的噼啪之声。魏延将真火移近我,教我伸出双手,然后一眨眼的功夫,那一团真火便落到了我的掌间。我用双手轻轻拢着,只觉手心的真火无限和煦温暖,自手掌一直延伸到心尖。魏延的嘴角轻轻弯起。隔着微微颤动的火焰,魏延的眼神里泛着一种令我无比心动的温柔。我朝魏延轻轻靠过去,将头枕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薄荷香气,只觉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莫名心安。
半梦半醒之间,一阵窸窣之声将我自浅眠中惊醒。我并不清醒,耳边的窸窣之声却愈发响亮。那声音似是将一人横拖在地,硬拽过枯叶堆。那人垂下的脚将沿路的枯叶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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