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给全亚洲上一堂文化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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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时动事,是维皇帝……”

……

最后,在鼓声隆隆中,众军同唱:“圣智仁义,显白道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高丽倭国商人听的心祉动摇,宋国商人听得如狂如痴,倭商最积极,他们首先跳出来跟着旋律嘶声吟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宋代,秦歌已经失传了,赵兴采用的是电影《秦颂》中的曲调,那股穿越黄土高原的古朴,带着历史的沧桑扑面而来,令人不可仰视。

一曲唱罢,余音渺渺。鼓声随之渐趋低迷,随着一阵碎鼓,密州团练们散开队形,摆出唐代李药师李靖所创的六花阵。

猛然间,再一声重鼓,万籁俱静。

而后,由碎鼓开始鼓声越来越高——随之,六花阵动了,团练们边舞边敲《秦王(李世民)破阵乐》……

鼓声三变,变为宋军军歌:“奏捷淮堧,

勒功燕石,

鼓吹凯旋。

正归班玉笋,

花袍方卸,

彩衣亟著,

忠孝双全。

清德独高,

皇心简注,

燕寝凝香朱两轓。

君王问,

录屏风姓字,

趣对金銮。”

秦汉唐宋四代军歌中,秦歌慷慨,汉歌恢弘,唐歌博大,宋歌婉约——这一刻,呈现给众人的就是历史,这是两千年的炎黄历史,东亚各藩国那得如此文明——崖山之后!

在场的倭国商人、高丽商人、越南商人都被这悠久震撼的高山仰止,而在场的炎黄苗裔激动的热泪横流。

鼓声平息,两百名军汉鱼贯退下,接着登场的是越南歌伎,那位越南歌伎开口先唱汉代的拓枝词,接着又用汉乐府的曲调唱《上邪》:“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余韵悠悠,越南歌伎在台上充分表演出那种“指天为誓,情定三生”的痴迷,这个千古传诵的情诗,听的在场的人唯余吁嘘。但众人还没有从这种天崩地裂的爱情中清醒过来,越南歌伎嗓门一转,接着用隋唐乐府词唱起了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

一曲唱罢,接着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歌声如何优美,如何穿透炎黄的魂魄,就不用说了,因为在西园赵兴已听过一次,所以他并不狂热,但场下的人首次听闻,那狂热可想而知。等那歌女唱完,两边的戏棚已扔出无数的赏金,赵兴一边指点手下人帮那位越南歌伎去捡钱,一边叫过那名歌伎,猛烈的夸奖:“你唱的一如陶娘。”

越南歌伎大喜,珍重拜谢。

在越南,说一个女子唱的像陶娘,就如同说一个中国女子像西施,说一个日本女子像小町一样,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夸奖。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现代,现代越南歌坛的最高奖项就是“陶娘奖”……但赵兴这句话的本意是:你唱的就像我大宋那名歌伎陶娘一样出色。

领受了赵兴的夸奖之后,那名歌伎又去王子韶、索问道那里接受夸奖,而后在挨个戏棚谢赏,这时,官员们还沉静在陶娘曲的柔美当中,赵兴已跳上台去,抢过源业平的旗子,边挥舞边大吼:“数风流人物,还要看我大宋锦绣娇娆!”

随着赵兴的动作,一队官妓插花蝴蝶一样的登上台来,她们人手一把折扇,边走边将扇子舞的如同翩飞的蝴蝶。在一阵丝管悠扬中,廖小小盛装登场了。她才站定,一声高亢而嘹亮的“君住长江头”,引来一片轰然喝彩。众人鼓掌间,王子韶转头向身后的李之仪祝贺:“之仪,今日离人这一谱曲,汝诗必成千古绝唱。”

旁边的官员如痴如醉,赵兴却在苦苦思考:“真能做到吗?大宋没有一首词曲的唱法流传到现代,这首‘君住长江头’真能够流传下来吗——是了,它能够流传下来,因为在场的还有日本人,韩国人……还有,那位越南歌伎嘴唇蠕动,也在学唱,咱中华文明的习俗,有了这群越南人、韩国人、日本人的保护,一定能流传下去。

悲哀啊……可我又能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

此际,廖小小已把“君住长江头”唱完,跟着是苏东坡的“一江春水”,再然后是柳永的“雨霖铃”、晏珠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

最后,仿照“一路平安”的演奏模式,廖小小唱起了《送别》,她一边唱,台上的官妓一个个接着下台,并收起了手里的团扇,等到廖小小唱最后一句时,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余音渺渺的唱完“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一个蹁跹,行云流水般的翻下台去。

什么是文化?这就是文化!

廖小小唱的不多,四五首而已,但每首词都堪称是经典,向这场子的人展现了大宋的人物荟萃,锦绣繁华。

如果说古代中国群星荟萃的话,那么最明亮的月亮属于宋代,属于赵兴所在的这个时代,属于李之仪所在的时代,属于苏东坡所在的时代……

它属于大宋。

赵兴茫然四顾,他真的很茫然。

崖山之后无中华并不可怕,如果我们知道自己的失落,找回来就行;但可怕的是别人告诉我们一个别样的中华,而且告诉我们这才是我们的传统,坚决不许我们寻找过去,坚决不许我们改正——这才是民族最大的悲哀!

然而,这依旧不是我们民族最深重的悲哀。

最深重的悲哀是:那些谩骂者自以为是中华民族传统的坚定维护着,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坚决不容许别人寻找过去,但有违反一律斥之为中华民族叛逆。他们认为这样的人,背叛了满清(金人)书写的炎黄民族传统……

“都都平丈我”下教育出来的人,他真的能理解“郁郁乎文哉”吗?

舞台上的表演很精彩,但又很简短,许多人意犹未尽,表演已经戛然而止了,随后官员们开始退场,因为他们要接着慰问属下,而商人们可以继续宴席。他们在酒宴进行时也要增加些其他节目,但现在他们已经看不上其他的表演了。

现场倒是有几位歌伎学会了廖小小与陶娘的歌舞,她们虽然学的只有七八分相似,但商人们宁愿看这七八分相似的东西,也不愿看其他的表演,他们将这些曲目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表演的歌伎喉咙沙哑。

傍晚时分,急不可耐的孩子们穿着新衣上街了,他们纷纷点燃爆竹,在街头嬉闹着。赵兴回家的路上,看到孩子们的快乐,不禁念起了王安石那首诗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姑醉酒柳腰舒。清馨阵阵惹诗趣,燕逗和风花逗锄。”

邓御夫跟赵兴顺路,听到赵兴念这首诗,悄声提醒:“大人,王荆公此时正受折难,大人念这首诗,小心替自己惹祸。”

赵兴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摇摇头,继续催马往前行。

正旦里,每家都有很多事,这也是年夜盛宴早早结束的原因。赶回家的赵兴首先要尽一个家主的责任,当然,三个女人已经把他该做的活都安排好了,只等他回家像一尊佛一样的坐在正堂前。

赵兴的宅子里可算是认人为亲,操劳的不是程氏族人,就是他的奴隶,整个家中只在当地雇了几名健妇,另外大门口有几名厢丁帮他守门。所以他要打发的外人不多。

首先上来的是那群健妇,她们先向当家人道过年礼,嘴里说一些吉利话,程阿珠给她们每人分发一个红包,几尺丝绸,两匹布再加上一只猪腿,那些健妇千恩万谢的拜谢完毕,然后是几名厢丁,也各自领了赏赐,放假回家。

接着上来的是程氏族人,范锷走的时候带走了程夏,程族弟子以程爽为首,向赵兴拜年,这种拜年带有一定的宗法习惯,身为老师或者长者的赵兴,既要赐给弟子新年礼物,还要例行着询问一下弟子的功课。

“我今年跟老师学了很多”,程爽首先回答:“我在京师看了京城的繁华胜景,还看了像师公一类的诗文巨匠,然后还跟着老师,目睹了老师把辽人玩于鼓掌,我的收获很大……”

程爽说完,谦恭的向赵兴拱手,而后其他的学生一个个上前,汇报自己的学业。

等所有的学生汇报完毕,赵兴一边沉醉于美好的回忆,一边说:“明年,我该教你们怎样推断事物,我们要学习术数,要学习格物……万事开创难,而规定一个良好的制度,维持起来容易,密州的局面算是开创了,明年我们把打开的局面进行下去,就已经很令人满意了,所以明年我们会很闲,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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