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返回山东
有道是:腰缠十万贯,骑鹤别扬州。又有道是:两袖金风存正气,五湖皓月照黑心。——这两句话,用来形容咱们张大少爷现在的状况,那就是再恰当不过了。朝廷让张大少爷筹款五十万两赈济山东灾民,任何人都不太看好张大少爷的这趟得罪人的差事,可咱们的张大少爷不仅出人意料的弄到二百一十多万两银子,还给自己和随从都捞足了好处;末了江南官民百姓不仅没有抱怨张大少爷横征暴敛,勒索敲诈,反而对张大少爷是交口称赞,称赞张大少爷学冠古今,称赞张大少爷的才智过人,称赞张大少爷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更称赞张大少爷生财有道的创收手段,给江南官府开辟了一条新的财源,也给江南百姓带去了生产科技,更离谱的是歌颂张大少爷的为官廉洁,两袖清风!可谓是名利双收,两不耽误。甚至就连张大少爷返回京城经过扬州时,那些被张大少爷敲得哭爹喊娘的扬州盐商,还乖乖的自发组织起来迎到码头,恭请张大少爷留鞋纪念……
“请钦差大人留鞋!”数十名扬州盐商磕头跪请声中,鞭炮齐鸣,汪福光和乔承望两个最大的盐商跪下,亲手为张大少爷脱去鞋子,高高举过头顶,留为去思,以纪念张大少爷‘爱护’扬州盐商的‘功德’。而咱们的张大少爷却丝毫不以获此殊荣而悦,反而在肚子里破口大骂,“太阳他娘!是那个王八蛋发明的这个脱鞋礼?这不是逼着本少爷重新买一双新鞋么?”
“劈劈啪啪”鞭炮又响,扬州盐商和扬州地方官员的歌功颂德声中,张大少爷的官船驶离码头,缓缓驶向北方。看着码头渐远,提心吊胆了许久的张清韵终于也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坐回椅上,被张清韵牵在手里的小邢沅好奇问道:”张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担心一个人,幸亏她没来。“张清韵摇摇头,顺口回答——不用说,张清韵担心的人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江南第一才女杨宛了,赈灾彩票发行的最后一站正是扬州,杨宛登台献唱聚集人气就没有离开,此刻正在扬州,张清韵当然担心她突然出现,勾引张大少爷为她赎身,把她带到京城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丝悠扬的箫声远远传来,张清韵循声看去,却见一条小船缓缓划来,一身浅红纱衣的杨宛手捧玉箫,立在船头迎风吹奏。
纱衣飞舞,未束长发迎风飘荡,飘飘然宛如仙女下凡。箫声清雅,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仿佛多情少女立在月下,思念情郎,几乎令人沉醉。听到这箫声,又看到俏生生的动人模样,本来就千般不情愿、万般舍不得离开江南的魏家兄弟一起奔到船尾,冲着杨宛大喊,“杨姑娘,你来给我们兄弟俩送行了?谢谢,谢谢你啊!”“杨姑娘,跟我们回京城吧,我们给你赎身,在京城买栋宅子给你住!”而杨宛仿若不觉,只是闭目品箫,继续吹奏。
“风流探花郎,怎么还不去?”张清韵瞟一眼背手闭目站在旁边的张大少爷,酸不挤挤的哼道:“相好的来给你送行了,你怎么还不去与她道别?再或者,你干脆把她带回京城吧,反正你在文丞相胡同那里的宅子那么大,住下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清韵,这点你就大错特错了。”张大少爷摇头,闭着眼睛倾听着箫声,微笑说道:“我和杨宛姑娘之间,其实并没有半点男女私情,杨宛姑娘来给我送行,一是因为仰慕我的才学,二是实现她为我吹奏一曲洞箫的承诺,别无他意。至于我嘛,和她接触不多,对她虽然偶尔会有一些色欲,可更多的是对她身世处境的同情,还有对她才华的欣赏,谈不上什么男女感情。毕竟,一见钟情的例子,在这世界上太少太少了。”
“真的?”张清韵斜着眼,十分欣赏张大少爷脸上难得的严肃表情。谁知张大少爷的严肃表情眨眼即逝,立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真的——我身边有一位你这样的大美女,怎么还舍得扔下你不管?去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呸!就你?下辈子吧!”张清韵红着脸呸了一口,拉起小邢沅起身就走,表面上怒气冲冲,心中却着实又羞又喜。而张大少爷背手肃立原地,直到一曲终了,张大少爷才大步走到船尾,向小船上的杨宛微笑说道:“杨姑娘,多谢你的洞箫相送,小生惭愧,至到今天才完完全全的用心听完姑娘一曲,姑娘在音律上的造诣天分,确实是天下无双,小生佩服之至。”说罢,张大少爷向杨宛拱手行礼。
“多谢探花郎夸奖。”杨宛盈盈一福,还礼道:“探花郎,路途遥远,奴家只能送到这里,探花郎今后还请多多保重。”
“姑娘也请保重,今后如果有缘相见,小生一定再向姑娘请教音律。”张大少爷又拱了拱手。杨宛嫣然一笑,从怀中掏出物,扬手抛给张大少爷,然后吩咐船家掉头,轻舟顺流而回。张大少爷探手接过杨宛抛来的物件,入手绵软,再摊开手时,一个五色丝线绣成的香囊跃然于目,而在香囊之中,还有一缕青丝。张大少爷不由叹气道:“唉,青丝,情丝?真是没想到啊,本少爷的魅力会有如此之大?多好的一个姑娘,说不定就被我这下给毁了,造孽,我造孽啊!”
…………
灾情如火,庞大的运粮队在途中不敢有半点耽搁,一直是日夜不停的赶路北行,经过十几天的日夜兼程,张大少爷亲自率领的船队终于在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进入了山东境内,而此刻的山东大地,完全已经是一片赤地。烈日当空,从船队了望台上向远处看去,运河两岸已经看不到一点绿色,更别说能看到一点人烟,到处都是亮晃晃的一片赤色,晃得人眼晕,仿佛整个大地都在燃烧一般。不管田地还是山丘都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偶尔能看到一两棵枯死的树木,树干上却没有半片树叶,甚至就连树皮都是不翼而飞,赤裸的树干耸立在龟裂的大地之上,显得之凄凉。
“怎么旱成了这样?怎么旱成了这样?”不太了解气象常识的张大少爷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说道:“下江南的时候经过这里,灾情没这么严重啊?邸报上面还说,六月初的时候山东境内还下了一场大雨,应该缓解了部分灾情,怎么看上去灾情比我们来的时候还要严重了?”
“坏就坏在那场大雨啊。”张大少爷重金礼聘来的师爷宋献策长叹一声,解释说道:“北方的气候就是这样,久旱之后忽来一场大雨,虽然能够缓解部分灾情,可是蝗灾必然接踵而来,东家你可以仔细看,那些枯死的树,其实树叶和树皮都是被蝗虫给啃光的,田地里雨水滋润出来的一点绿色,也被蝗虫给吃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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