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许景竹熬得粥,许家一家人连同李江宸和程老太在内,一起出门去买东西。
这样轰轰烈烈的出来采购,于许家来说,已经是习惯成自然。而对于李江宸来说,这些年在合盛独当一面,像这样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带着一大家子出门采购,已经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程老太近几年很少出门,连朋友间喝茶也甚少参与,今日出来,却是孙子和准孙媳一左一右的陪伴着,七旬的老太太,脸上一直有淡淡的微笑,优雅得体,也温暖惬意。
每每这个时候,景秀云就是采购的一把好手,心里早就将该准备些什么,买些什么想的清清楚楚,已经逛到烂熟于心的超市路线,与许家人来说就像逛自己家一样,景秀云一边念着要买些什么,一边笑呵呵的问程老太还需要些什么,程老太今日似乎格外有兴趣,也格外开心,倒真的说了几样,景秀云一个响指,指着累成狗的许氏父女:“就在前面左拐!快去拿!”
许景竹和许先生饱含辛酸的对望一眼,推着车就要走。
“我来吧。”一直扶着程老太以免她被人撞倒的李江宸忽然发话,将程老太交给景秀云:“伯母,这里人多口杂,您和叔叔带着奶奶在宽敞的地方站着,我和景竹去拿就好。”
原本出来买东西,许家夫妇是不指望这个日理万机的女婿能陪着走完全程的,可谁知道他一直陪着,虽然只是照顾着老太太,他们两个也觉得十分惊喜了!可如今,这准女婿自动自发的要帮忙了,两夫妻对望一眼,笑呵呵的点头,许先生如释重负的将自己手里堆积如山的手推车给了李江宸,连程老太也笑着和气道:“快去吧,我们在那边的休息处等你们,买好了就过来。”
李江宸点点头,又问了景秀云还要买什么,便带着整个人都要扑在推车上的许景竹去继续采购。
逢年过节的,到处都是出来办年货的人,李江宸一只手推着自己的车,一只手把许景竹那只越推越远的拢到自己身边,许景竹有些无措的看他,他则低声道:“人多,跟我走近一点。”
许景竹觉得好笑,正好路过一个她喜欢的零食位子,她丢开车就去拿了一包,走回来丢到车里,笑嘻嘻道:“又不会迷路,这么紧张干什么!”
李江宸的回应是直接伸手把她的推车拢到自己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许景竹被他看得心跳蹦蹦蹦蹦的,红着脸真的乖乖靠着他的车走。两个人在人群拥挤的过道艰难穿行,许景竹的余光不断地往李江宸身上瞟。
他今天没有正式的西装革履,而是和她一样,穿着最平常的黑色羽绒服,他比她要高太多,干燥温暖的手,手指修长有力,握着推车的手骨节分明,分明是在嘈杂拥挤的超市,他却从容闲适,好像无论什么地方,他只要往那里一站,就自然而然的能让周遭的一切都融合到他的气场里。而他一直是这样,似乎从来不曾改变过。
许景竹有些出神,忍不住的又想起了那些过往,就在这时候,右边肩膀一紧,一个大力将她拉了回去,她手里的推车和她一并被往后一拉,有几样东西因为惯性掉在了地上,许景竹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险些撞到了老人,而身边的李江宸将自己拉到身边,神色有些不悦:“没看见这么多人吗,在想些什么!?”
许景竹尴尬的低下头:“哦……在想我妈还让我们买些什么……”
面前传来男人微微的叹息,李江宸抬手指了指他们已经走过的货架:“还有两瓶酱汁,刚才已经走过了。”说完,还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她。
两人艰难的转过弯往回走,买好了酱汁,又买齐了其他要买的东西,可当他们转回去找大部队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紧接着,许景竹就收到了景秀云发过来的消息,消息里说他们已经陪奶奶去附近喝茶了,他们买好东西就赶紧提回去,将东西打包好,明天就出发!
许景竹把消息递给李江宸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辛苦你了,我们家买的东西是比较多,因为过年的时候人也很多……很……很热闹的。”
李江宸看着许景竹,没有说话,许景竹以为李江宸有些烦出来买东西,买完东西还要做苦力搬回去,结账的时候,更是拦下来李江宸拿出来的卡,自发的将东西包成一大包,扛在自己身上……
李江宸的目光越来越沉,看着许景竹女汉子一样扛着东西,还不许他插手,他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许景竹提着超级一大包的东西站在路边,等李江宸把车开过来之后,她提着东西就往后备箱冲,李江宸忍无可忍,冲下车夺过她手里的东西,二话不说打开后车厢,将东西塞了进去,看一眼许景竹,转身上车。
上了车的李江宸,从后视镜里看着还呆呆站在那里的女人,只觉得有些弄不懂她——她当自己是死的吗?有他这个男人在,还需要她一个女人来出力气活?难道她是在用行动鄙视自己?
还站在车外面发呆的许景竹却有了另一番想法——李江宸这样的人,常年都难出来逛一圈,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分分钟百万上下收入的男人,浪费时间出来购置年货就等于慢性自杀。李江宸是工作狂,今天能陪他们出来很大原因是因为奶奶也想出来,现在奶奶有了爸妈照顾着,他是不是就心不在焉了?刚才急吼吼的装东西到后车厢,是因为要赶着回去?
果然还是不应该拖他出来吧……
“你要站在这里过年吗?”李江宸探出头来看许景竹,一个凌厉的眼神就让许景竹如梦初醒,飞快的上车。
回去的路上,李江宸抿着唇没有说话,许景竹琢磨半天,还是决定打破这个沉默的僵局。她先是随便说了说外面的布置好漂亮,真有过年的气氛,然后自以为很自然的话锋一转:“你……以前过年都吃些什么啊?”
李江宸稳稳地把着方向盘,淡淡道:“开会,或者出差,工作餐。”
“过年还有人开会出差?”许景竹条件反射的问道,话一说出口,她就立即噤声,一时间却想不起该说些什么岔开话题,气氛就只能重新冷下来。
良久,李江宸说:“嗯,我爸妈在国外,去国外出差的时候,会顺道去看一看他们。”
从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已经快要四五年,这么说,这四五年,李江宸的父母都是在国外?许景竹心里暗暗想着,看着李江宸的目光,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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