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落雪成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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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该是这样的……我的记忆……不该是这样的……小茵捂着头，好乱的记忆……

朦胧中她又听到了谁的声音。

“小茵，你怎么还不带手链？”

小茵捂着头，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将那件事告诉自己的两个好闺蜜，“其实我觉得这条手链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送给我的……茫然间这条手链是如此得熟悉，却又是如此陌生，眼前的一幕幕早已发生，却又不曾发生，明明知道下一刻应该会发生什么，可究竟会发生什么，到底是好是坏，这些却又模糊不清…………

……

所有事物就像倒带一样重新进行了一遍……

既视感？

“不。”

小茵神色凝重，盯着手表上的秒针，说，“不会这么简单，这跟既视感差太远了……太乱了，意识太乱了……时间正在接近，我甚至觉得它不仅与我有关，与整个人类种族都有关，与整个世界都有关……”小茵回想起那些涌进来的记忆里血腥的画面，“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时间快到了，此刻的不安也许在下一刻就会有答案。”

滴答！

秒针走完最后一步。

2012年12月21日11点55分

原本应该平静的世界，没有平静。

轰的一声骤响！雷鸣。

雷电违背了物理学原理，没有击向高处，而是直接落在了地面上。

小茵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突然对着怡晨喊道，“跑啊！”

“诶？”怡晨被吓到，不明白为什么小茵突然让自己跑。

舞女人像的下方，地面尽数裂开，飞扬的烟尘遮去了真相。只是还能隐约看见里面晃动的两道红光，那红光有琥珀一样的美丽，也有血的几分森然。恍恍惚惚，路人们等烟尘散去，看看里面究竟会出现什么，尽管人们都隐约觉得下一刻自己可能会死在那个事物上，却没有人逃。他们盯着那处，目不转睛，咽着口水，逐渐场间静得连心跳都听不到。

为了迎合此时出奇的沉寂，天空下起了雪。雪花飘得很慢，因为世界很静。

雪花压在迟迟不散的烟尘上，露出了里面事物的轮廓。是个人。

人群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人们再次紧张，瞳孔急剧收缩。苍白的脸上布满震惊。

再下一刻，人群开始四下逃窜。

因为烟尘完全褪散后，里面站着一个“怪物”。

“怪物”通身是红色的金属，整个脑袋也是，看起来根本就是个机械人。若只是如此，肯定不足为惧，只是他红色的金属上沾满了鲜血，那是人血。这世间不止人类的血是红色的，但人们坚信不疑，那就是人血。

鲜血顺着那些金属的纹路不停地淌着。

那个“机械人”静立着，他的对面是小茵。

小茵静立着，她的对面是“机械人”。

雪继续缓慢飘落。

“机械人”那双狂暴的红色眼睛里有了些许温柔，渐渐，黯淡下来，直至变成幽幽的蓝色，很清澈。

小茵望着他，无声，心中却有什么在强烈地冲击。

他……是谁？

“小茵，危险，我们快走！”怡晨拉着她，眉宇间尽是恐惧。

语儿都皱起了眉头。

小茵摇摇头，微笑，“你们先走。”她的眼睛很美丽也很坚定，她的声音平缓不容置疑，她没有说笑话，况且谁会在这种时候说笑话。

但又有哪个朋友会在这种时候丢下朋友？

“你疯啦！”语儿大骂。

小茵的笑容苦涩了些，“刚刚的既视感，我看到了雷电……还见到了怡晨的死。”

怡晨捂住嘴，有泪落下，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语儿微怔，没有说话。她明白了什么，抓起怡晨的手，背向小茵而去，没有回头。

语儿能瞬间做出决定，是因为她们之间的信任实在太过强大。

小茵看到她们离开，才回过头。

现在这里就只剩他，和她。

雪落依旧。

两人注视着对方，心情各异。

而面前仿佛是一道荆棘网，我在这头，你在那头，只能遥遥相望，却无法靠近。

“机械人”的脸部忽然开始组装变形，头盔一样的脑袋消失，露出了一个人的脑袋。是个清秀的男孩。

“机械人”原来不是机械人，但也不是钢铁侠，他只是个连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的窝囊救世主，不，也配不上救世主这个称谓。

男孩眉宇间仍残存着无穷无尽的绝望，尽管他现在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开心是相对的，他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笑，他忘记笑容应该如何表达，以至于此时他的笑显得那样奇怪，甚至恐怖。

小茵不喜欢暴力，看到满身是血的他，她却没有反感。看到少年苦涩的笑，她没有惧意，相反觉得少年的笑好辛酸，她无法想象这个少年经历了什么，莫名开始同情这个看着十分凄异可怜的少年，顿时觉得好心痛。

目光落在少年的胸口，那里是一个洞，空的。一些金属乱械冒着火花，看着残败不堪，于是显得更凄凉。

“你……没事吧。”小茵鼓起勇气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双瞳里那道早已逾越了年龄的沧桑更深。

曾对自己默默许诺，只看一眼，现在已经见到了，那么他该走了，但他发现他办不到。

小茵露出担忧的神色。

只是看着就满足了，他不再奢求些什么。

突然小茵向他跑过来。

他微微一怔，手心的那样东西握紧了些，透过指隙，隐隐有白光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雪加骤了，风开始嚎，漫天乱雪。

小茵的身影在雪中飘忽不定，仿佛永远触碰不到。他开始慌乱，伸出手抓向那个地方，是虚空。

他没办法再看着她消失，他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她脸颊微红，睫毛下的眼睛很动人。

他和她坐抱在地上。

少年身上的机甲开始组装变形，有些缓慢，却闷沉有力。逐渐露出了原本的他。

藏在机甲里的身躯也是鲜血淋漓，原来那是他自己的血。谁也不知道他干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抬起右手，缓慢张开，是一条白色的手链，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她知道这是他要送自己的，她明白那个重要的人就是他了，但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心中的空虚感侵占着她。她清楚这份感情她无法守护，这已经注定，是命运。

她没有拒绝，接过他的手链，直接戴上。

他微笑，凑近小茵的耳边轻轻呢喃着什么，风雪的呼呼声中只能看见他的嘴唇一闭一合，说了很沉重的两个字。

少女微怔，回应了什么，一滴泪顺着脸落下，融化了一片雪。

少年消失了。

凭空出现，也凭空消失了。

少女抹去泪痕，望向白雪纷飞的天空。

少年留给她的两个字是：永别。

白雪无诟，在地上早已经有了一层银白的绒毯。

2012年12月21日12点0分0秒。

怡晨没有死。

售票员依然笑得很和蔼，当然没有死。

没有一个人死。

世界末日，什么都没发生。世界照着原来的轨迹静静运作。原本不应该平静的世界，很平静。

这是真实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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