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碎掉的肋骨,他还穿着三叠秋霜的官服,绣金的衣裳已经全部被血浸透了,周慎想走过去看他,但是脚已经动不了了。
哨卫们把周坤抬了起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他爹的脸。他爹离开京城的时候,被他气得上火,嘴角长了一个火疮,现在那个火疮还没好。
周慎尝到自己嘴里血的味道,他把嘴咬破了。他往前扑了一步,捞住了他爹的手,周坤的手像面条一样软绵绵地从他手中间滑落下去,周慎抓都抓不住——这不是他爹,他爹是活的,是能站起来骂他打他的爹,不是躺在这里的这个人。
哨卫们看着周慎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带着一嘴的血。
周慎再醒过来的时候,韩怀章已经赶到了,那时候韩怀章还只是统领,他赶过来的时候带了一块空牌位,韩怀章把空牌位递给周慎:“这地方小,找不到好木头,勉强找了一块。”周慎默默地接过那个空牌位,他晓得,扶棺回乡要捧着牌位,要不然亡魂找不着回家的路。
韩怀章走了之后,周慎在桌前正襟危坐,蘸了浓浓的墨写他爹的名字,从小他爹就教他魏碑,说写着端正大气,他非要学柳体,因为他爹最讨厌柳体。
他们两个人从来没对过头,其实他爹不知道,他魏碑写得比柳体好,那是小时候周坤手把手教他一笔笔练过的,他又怎么会忘记。
他一直以为有一天他写周坤的名字,是等他上了沙场拼回军功,请回爵位为他爹请封的那天,却没想到,这一笔下去,已经是生死茫茫。
早知道他爹离京来梅城的那一天,他应该提前把那坛好酒给他就好了,再买他喜欢吃的八宝楼的酱肉,好好跟他喝两杯,好好叫他一声爹,早知道……
牌位写好了,他爹最喜欢的魏碑,周慎停了笔,穿上麻布孝衣,捧着牌位出门,扶棺回京。
从此,他周慎身前有雪雨风霜,身后却再无依靠。
周慎在梅树底下站着,他知道他爹有一部分血肉留在这里了,跟这棵梅树长在了一起,他看着梅树,梅树上积着雪,风一吹,飞花一样散开了。
锦阳湖的夜,是解语花的夜。
周聪坐在船舱里间,浑身不自在,这房里脂粉味太重,熏得他想打喷嚏,反倒是他师父悠然自在,一个人端着杯酒,有滋有味地喝着。这艘花船的老板娘就是当年温香楼的老鸨蝉娘,白香卿死了没到半年,蝉娘就托人做了梅城第一条花船,先在锦阳湖上做起了生意,可见确实是个做生意的强手。
周慎还在不紧不慢地喝着酒,见屋里有个伺候毛巾茶水的小丫头,就招手喊她过来,小丫头年纪不大,却生得很机灵,走过去没说话先笑:“大爷好,可有什么要的?”周慎把酒杯推了过去,小丫头利索地给他斟酒,周慎喝了一口,指着对面的一艘花船说:“我看那艘船比你们这里热闹,那么多人。”小丫头看了看那艘船,捂着嘴笑了起来:“爷,这是给新来的清倌人开琴会呢,当然热闹,过两天我们这儿也要开,到时候爷过来看,保管比这个还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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