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疗养院,景戚戚对外自称是总装的一个宣传干事,所以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称呼她为景干事。虽有人背地里议论着说这么年轻的姑娘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要来这里疗养,但表面上,大家还是都客客气气的,也鲜少有人将她和北京的一个军区首长联系起来。
显然,景立人和谭月那边的工作都是景嫣嫣在做,两个人得知大女儿平安无事,终于放下心来。
当年与胡家结亲,景立人其实不是那么同意的。他早知道,政客家庭太复杂,无奈妻子情愿,孩子甘心,他也就没说什么,如今将前因后果一联想,景立人实在是巴不得自己女儿暂时先离开这些是非,尤其,接下来这个秋天,注定不会太平。胡家乃是政治中心的漩涡,一举一动都颇为受人关注,景戚戚身为儿媳,自然也难免深受牵连。
做父母的,无论身处多么高的位置,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平平安安,景立人也莫不如此。近日来他每每翻阅《战国策》,读到《触龙说赵太后》一篇,再想起两个女儿,禁不住老泪纵横。
“什么?不结婚了?”
听清景嫣嫣的话,谭月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戚戚和嫣嫣,按下葫芦浮起瓢,哪一个都不叫她省心,刚得知戚戚在无锡那边稍有好转,她放下心来,这边,嫣嫣又跑来面无表情地说她不想结婚了。
“对,妈,我觉得我有婚前恐惧症,我看以白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想把婚事向后推迟一下。”
拉着谭月的手,景嫣嫣如是解释着,真相她永远也不打算说出来,虽然爱情无罪,但她不敢想象,保守的父母一旦知道她的想法,能不能不崩溃。
“算了,他们自己的事儿,我们就不要管了。都一把年纪了,我们就过我们自己的吧。”
景立人推推眼镜,劝着妻子,谭月心有不甘,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景嫣嫣已经站起来走出家门了。
“我这边已经说好了,你家那边怎么样?”
约了梁以白见面,两个人一时无话,气氛颇为尴尬,许久,还是景嫣嫣打破沉默,先问了一句。
这个婚,无论如何是不能结了,就算景嫣嫣坚持,知道真相的梁以白也会负隅顽抗。见她这样问,他点点头,如实相告道:“谢谢你能理解。我爸那边,还在托关系,但毕竟一切还有转机,我知道他到底是不想离开北京,死也要是死在这里。”
事已至此,景嫣嫣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又聊了几句,终于还是话不投机,匆匆道别。
一前一后地离开,谁也没注意,有人一直守在西餐厅的门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见景嫣嫣和梁以白各自开车前往不同方向,他拨通手机,压低声音向对方报告道:“他们又见面了,时间不长,说了几句就分开。”
那边沉吟了片刻,许久才言简意赅地下了新的指示:“不用再跟他,查一下他最近的联系人,尤其是在外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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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下旬,炎炎夏季已经过了大半,虽然酷暑还尚未过去,但山中早晚露水重,已经开始有了初秋的模样儿。
疗养院建在半山腰,江南一带多平原,山势并不算出群,但树木苍翠,望过去也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景戚戚站在窗前,一边伸着懒腰做着舒展运动,一边叼着中药袋皱着眉强迫自己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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