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来信:“都拿去看,我再笑会儿。”
信上写着:世子风姿,素来倾慕,恨无彩凤双飞翼,顷刻得见君颜。君若不弃,请至家中相见。
这样看信,大船上一阵风般的传遍。石蛟走出船舱,听到三三两两的谈论。
“郡主生得好看吗?要是好看,世子爷去见见也没什么,说不定拔个二殿下的头筹。”
“二殿下除非傻子,他在益王府这些年,难道没有下嘴?有守着花不嗅的人吗。”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最早下嘴的是上官国舅的儿子。”
有人看见石蛟,对他笑道:“世子爷,那您还是别要了吧,这盘子黄花菜早就凉透。”
石蛟又笑起来,赶紧走开:“你别招我。”他的肚子隐隐不舒服。
立于船头上,海风一吹,海面出现楚芊眠总是从容的面容。另一个胖脑袋,则是突兀的挤上来。
石蛟含笑,想到楚姑娘,哪能不想到总赖在姐姐怀里的稷哥。
不知不觉的,把楚姑娘和大名郡主比较一下。
楚姑娘虽有西宁王和太傅支持,但乱世中收复诸省,凭的是自己。大名郡主左许一个右许一个,尽拿自己颜色说话。
美人的作用,自古有之,这一点不可笑。
但想到楚姑娘,就觉得这位郡主不肯花心思。难道楚姑娘一个人长两副脑袋,而她却空有容貌,大脑空空。
难怪上官知不要她,难怪上官知转而在西宁求亲。
啊呀!
石蛟恍然大悟。
上官知他应该也猜出楚姑娘的身份,所以他要求亲……以前就想过的这个心思,在接到大名郡主示爱的信后,在石蛟心头烙印深刻。
对着海风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出。
“来吧。”石蛟对不存在眼前的上官知下战书道:“咱们比试比试,看看是你得到,还是我!”
京都贵公子之首,名声在外,石蛟曾不服气过,这一回也没打算服。
“世子爷,楚姑娘退兵。”
石蛟一愣,随后欢欢喜喜。到底是楚姑娘,不从容的仗她不打。
吩咐大船:“咱们等待十天,提防南疆王从海上沿杭州湾偷袭。”
……
能看到会稽城时,稷哥在姐姐马上道:“到家了。”
一来一回天气已暖,稷哥记挂的是:“可以种瓜瓜了。”
接来广西的官员,住城外消息好封锁。这就方便稷哥一下马,就直奔他播种的小菜地,就在自家院子里,看看菜长多高。
路上和广西官员见过面,楚芊眠没有再要求他一定跟着自己。她陪着官员们坐下来时,稷哥带着铁标、花小五溜去吕家酒肆加餐。
楚云丰一批人已离开,再去说服新的城池。虽然这是第五个年头,六月里稷哥就有五周岁。但每去一个城池,行路花时间、到以后看视安全花时间、说服人花时间,有时候遇到逃跑,也花时间。
路不通,劫道的、不一条心的……件件花时间。
仅内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到。
曾家是楚大老爷的亲家,大老爷留下来。
分宾主坐下,刚说上几句,就有人回话:“各位首领依约来见。”曾大人问要不要避开,楚芊眠说不必:“请各位首领到这里来。”
刀豆传话,门外站成十几处的男男女女流露出不高兴:“我们好歹也是一方统帅,人手的多少不是怠慢我们的原因。楚姑娘不迎接吗?”
刀豆板起脸:“要见请进,不见走开!”
有一个人跺跺脚:“已经到了,见就见吧。”他话音未落,见到有一个女子默默的先进去。
“尤九娘,咱们说好的同进同退……”
尤九娘停下脚步:“你们说的话能信?你们肯同进同退,一是因为楚姑娘只愿意在这里见你们。二来你们不来,楚姑娘发话,今年就逐个击破。三来,你们事先来看过,这地方在城外方便离开。不然,你们敢来吗?”
昂一昂头:“我不同,我和楚姑娘打过交道,我帮过她打襄阳。”第一个进去。
后面的人跟进来。
见客厅上端坐几十个人,居中的是个年青美貌的少女,神气不怒自威。两边的人不管有官袍没有官袍,都有官威在身。
院子里到廊下,处处女兵林立,威严悄然而出。
来的人更不舒服,进来以后有一个粗声大气:“我叫王大虎,楚姑娘你出自大户人家,怎么不会招待客人?”
楚芊眠抬眸:“王大虎!外省溪县人氏。家贫近山,乱世一起,你揭竿最早。虽无明显劣迹,但也抢过附近村镇。”
“我那不是没有粮吗,”王大虎让说破来历,回的尴尬。
“你守着山还找不到吃的?你抢走别人,别人怎么办!”
“我不是给他们也留下几口。”
楚芊眠眸如刀锋:“所以我才允许你来议事,你好好珍惜!”
随着话,厅上有几分冰寒。曾大人不由暗中点头。初见到楚芊眠的人,都因为她的年纪小,而有意或无意出来轻视。但领略到以后,这轻视不翼而飞。
女兵送进来椅子,王大虎坐下,余下的人觉得苗头不对,不当出头鸟的好,看看风向的心思,也都坐下。
尤九娘对楚芊眠眼巴巴望着,楚芊眠对她点点头:“公子不在。”尤九娘黯然:“我知道,我就是想问他去了哪里,好久没到他……。”
“我不知道。”楚芊眠说的实话。
尤九娘还想再问,楚芊眠不能为她浪费太多,转正面容表示不再谈,清清嗓子说起来。
“各位都手中没有太多血腥,所以才能一谈。”
有一个人没忍住:“楚姑娘,你呢,听说你一路行来杀人不少,你手上的血只比我们多吧。”
“拿来给他看。”
刀豆应声是,和女兵捧上几个大木托盘,上面各有几个首级。
曾大人吓得一哆嗦,楚大老爷安慰并且取笑:“怎么,乱这几年,你难道见的少?”
“是侄女儿斯文,却忽然出来人头,猝不及防所以惊惧。”曾大人抹抹额头冷汗。
新客人们惊呼四起:“刘首领?”
“方大刀?”
“禇铜锤?”
……。
把手放到腰间兵器上,来前不和甚至不相识的这些人瞬间一条心,怒问楚芊眠:“你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沾的血腥!”楚芊眠淡淡:“都认得,那就好。就不用我解释为什么杀他们,你们心中有数。你们是我的客人,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尤九娘没有得到答案,厌烦的骂众人:“要杀你们早就杀了,都坐下好好说话。不想说的,赶紧走。”
犹犹豫豫的,首领们重新坐下,但悄悄拖动椅子,大家聚在一起。
楚芊眠装没看见,继续道:“天暖了,开始耕种。要种子的,我这里领取。”
“姑娘,咱们本地种冬庄稼,现在晚了吧?”有人又打断她。
楚芊眠怒目过去:“你没种过地,我有能人!这个季节能种的,足够养活各位。再者,下一步就说冬庄稼。今冬听我号令播种,青黄不接时我接济你们,收成后给我分成。”
“您要这么多粮食吃得完吗?”有人又道。
“明年我用兵,先拿益王,再进京都。今年各省都得把耕种做好,免得我需要时没的给,倒还要救济你们。”
抽凉气声此起彼伏,瞪圆的眼珠子一个又一个。半天,尤九娘艰难地问出来:“打益王?这和打襄阳不一样,打襄阳您有段益指挥使当内应,打益王可不是一座城。”
楚芊眠一本正经:“如果益王乖乖听命,我就不打他,直取京都。”
当首领的这些人,能想到的最大利益,就是守好自己山头,再夺一个山头。
仅此而已。
估计夺两个山头的心,都没有想过。
楚姑娘一个柔弱女子,一开口却就要打益王、进京都。这是什么?说书先生说的中原逐鹿。
“真真真,真的吗?”结巴的人不在少数。
“姐姐,”
屏风后面往里的通道上,走来吃成小油嘴的稷哥。扑到姐姐怀里兴高采烈:“去新的地方种地吗?”
花小五拿帕子擦嘴角,含糊地道:“有什么好吃的?”
铁标又大一岁,矜持着不说话,但希冀浓浓。
楚芊眠笑盈盈和稷哥碰碰额头:“是啊,去别的地方逛逛,你喜欢吗?”
“喜欢!”
稷哥响亮的回答。
曾大人也喜欢,他颤声道:“也不能放过南疆王啊。”
首领们没有下去的惊骇就更剧烈,还要打南疆王?这位姑娘你倒底是什么样的底气,敢说打遍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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