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低下头开始玩爸爸的手表,陆子鸣则趴在童车旁很认真的告诉他哪个是时针,哪个是分针,告诉他这东西叫手表,可以看时间,尽管小孩子一点儿也听不懂。
正在这时,他搁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拍了拍儿子的头,让他自己玩,起身去接电话。就是这一转眼的功夫,只见小沫举起手,小手一扬,陆某人那块名贵的手表就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冲着墙壁飞了过去,正撞在玻璃墙面上,发出非常清脆响亮的嘭的一声,把全家人都惊动过来了。
陆妈妈冲过来问:“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陆子鸣赶紧把拾起来的手表藏在身后,说:“没什么没什么,我接电话时没注意,在玻璃上撞了一下。”
陆妈妈将信将疑:“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妈您说的对,我再大不也还是您儿子,一两回可以原谅。”陆子鸣嘻嘻哈哈的,想把这事盖过去。
陆妈妈嗔了声:“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在儿子面前,你丢不丢人。”
“是是,所以,妈,你可千万别跟允晴说。”陆子鸣顺势让母亲以为自己是怕在雷允晴面前出洋相,让母亲帮着隐瞒。
毕竟雷允晴跟他提过小沫乱扔东西这毛病,这事要再让她知道,难免又要上纲上线的,说他教育孩子有问题。
雷允晴关在卫生间里给小濡洗澡,没听见声响,这事当然也就不得而知了。事后,陆子鸣不由也开始提防小儿子扔东西这毛病了。手机,手表什么的,都不敢在放在他眼前。
今天,塑料的小鸭子玩具刚放到小沫手里,没一会果然又被他扔出去。夫妻俩相视一眼,都是无奈的苦笑,陆子鸣起身过去捡。雷允晴则抱着小儿子,抓着他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警告说:“陆宣沫,记住,这些东西都是用钱买的,不可以再乱扔了。”
小沫咿咿呀呀的,摇头晃脑,不是没听懂,就是压根没当一回事,依旧赖在妈妈怀里撒娇。
雷允晴有点生气,又警告了一遍:“听好了,再扔东西,妈妈要生气了。妈妈生气就不理小沫了,记住了吗?”
小孩子还是咯咯的笑。
雷允晴无奈的摇摇头,正好这时她放在童车边上的手机响了,她要去接,坐在她怀里的小沫却登时眼睛一亮,“咿咿”的连叫了好几声,弓着身子就要爬过去。
雷允晴愣了一下,看着孩子的动作,半晌,问了句:“你要帮妈妈接?”
小沫还是坚持费力的往手机那爬去。
雷允晴觉得有点惊讶又有点欢喜,这小儿子虽然不安分了点,不过看起来确实聪明,从他那么小就知道自己解纸尿裤,到现在,竟然还想帮妈妈接电话?
于是也就放下手,由着孩子去试试,手机还在一边不停的响,发出连续不断的悦耳铃音。
不过一抬手的距离,小沫却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终于抱住妈妈的手机,然后洋洋得意的转过脸来看着妈妈。
雷允晴也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刚想夸奖他几句接过手机,就看孩子举起手,憋足了力气,猛的把手机往外一砸——
雷允晴简直愣住了!
等捡完玩具回来的陆子鸣看到这一幕,已经晚了,心里不由哀嚎一声,赶紧去帮妻子把手机捡起来,对雷允晴说:“没什么,还没摔坏。”
打电话的人已经挂断了,手机静悄悄的躺在陆子鸣手上,雷允晴看了一眼,不是什么重要电话,就没急着回过去。只是抬头看着丈夫,十分冷静的问:“小沫还扔过什么?”
“没什么,不就是平常扔扔玩具嘛。”陆子鸣替小儿子掩饰道。然而他一伸手,雷允晴就看见他常戴的那块表上磕出去的划痕。
雷允晴是个细心的人,早几天就发现了,当时陆子鸣含糊的说是工作时没注意在桌角上磕了一下。
但雷允晴怎是这么容易糊弄的。她知道陆子鸣戴的这块表,都是大师特别订制的,无论从外观尺度还是舒适度的设计上,都是经过精心测算,绝不会出现影响日常生活的磕磕碰碰。但也不过是一块手表罢了,所以当时她并未和陆子鸣多计较。
今天发生这事后,她再一回想,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变了脸色:“你把手表也给他摔?”
陆子鸣知道再瞒不过去,只好大事化小:“没事,他有多大劲,又摔不坏。”
两个人正说着,小沫又爬过去,一下拉过妈妈的手机,又扔到地上。
这下雷允晴火了,她架着孩子的腋下,把小儿子高高举起来,脸对着脸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陆宣沫,你太不像话了。妈妈才告诉过你,东西不可以乱扔,尤其是贵重物品。”
一向温柔的妈妈忽然大声,把小沫吓了一跳,立马扯着嗓子哭起来。
雷允晴越加恼怒:“你还哭?妈妈在教你,你就好像受了委屈?”
说完,把孩子翻过来,扬手在小屁屁上“啪”的打了一下。手劲不大,但是那清脆的声响传到陆子鸣耳朵里,却让他眼皮子倏的一颤,紧跟着心也揪了起来。
小沫都被打懵了,哆嗦着,好像背了气,反而不怎么哭了。
陆子鸣愣了一下,赶紧拨开雷允晴,把孩子抢到怀里,眼皮一翻:“雷允晴,你怎么打孩子?”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那一声出来,雷允晴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在丈夫面前,她却毫不示弱:“我打都打了。小时候就不把东西当东西,摔手机,摔手表,长大了还不知要摔什么呢?他家是多有钱能容得下他这样摔?”
陆子鸣根本听不进去,扒开孩子的小裤裤,一看,孩子晶莹雪白的小屁屁上都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了,不由的眼里冒火,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儿子,她雷允晴竟然当着他面就给了孩子一巴掌?
他把孩子抱在怀里,气势丝毫不落下风:“都说当妈的最疼孩子,我这个当爹的都舍不得下手呢,你一个当妈的还真下得去手。雷允晴,你也太过分了!”
雷允晴没想到平日里一直对自己忍让牵就的丈夫,今天竟然会声色俱厉的和自己叫板。心疼又心痛,昂着脸,直直的看着他:“我生的儿子,我怎么不能打了?你难道也想给我一巴掌不成?”
“你……”陆子鸣气得直哆嗦,“他也是我儿子!该怎么教我知道,不用你动手。”
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小沫,这会子大概缓过气来了,得到爸爸的庇护,更加放心的放声大哭起来。孩子的哭声已经引起远近不少路人的侧目,雷允晴闭着眼深吸了口气,陆子鸣赶紧颠着儿子哄道:“好孩子,别哭了,你要扔什么?爸爸给你。”说着就要解下手上的表。
雷允晴一把按住他:“陆子鸣,你不能这么惯孩子。你小时候也许被娇纵贯了,妈跟我说,你才十二岁就拿着马鞭,往警卫员身上抽,还下命令让人生生的站在那不许动。你希望咱们孩子将来长大了跟你一样吗?”
陆子鸣一怔,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他没有想到,母亲连这种事,都跟她说了。那时候父母刚刚分开,他幼小的心灵受不了刺激,有点儿偏激,老太太因此格外宠着他,陆怀远也因为觉得对不起儿子,所以对他所作所为一直都持默然态度,平常他小打小闹恶作剧什么就算了,唯独那次,他让警卫员站在院子里,把人家抽得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袖子都抽破了,还不让人家动。后来惊动了陆怀远,赶忙制止了,当晚,陆怀远在书房里就动了家法,他怎么抽那警卫员的,陆怀远就如法炮制,抽到陆子鸣身上。那是他第一次打儿子,以前连个巴掌都没打过,这次却打得这么狠,后来陆子鸣连着一个礼拜都没下床。一方面是老太太怕他伤没好透,另一方面也是他和父亲赌气好了也不肯下床。
这事虽然闹得惊天动地,但后来陆子鸣出国,又长大后,就再没人提起过。他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母亲会私下里告诉雷允晴,而雷允晴今天又拿这事来影射他儿子跟他当年一样顽劣难训。还训着儿子呢,一转眼矛头到老子身上了,这让他面子上哪过的去。
陆子鸣看着妻子冷冷的说道:“我有钱我愿意给我儿子摔,你管得着吗?他将来变成跟我一样怎么了?你认识我快二十年了,我什么样你最清楚。骄奢淫逸,你就想这么说的对吧?可我告儿你雷允晴,我是骄奢淫逸可我没拿枪逼着你嫁给我,你现在倒是后悔了,怕儿子跟我一样了,早干什么去了?”
雷允晴这是彻底气傻了,这都哪跟哪啊?
孩子哭得越发厉害,陆子鸣怎样颠怎样哄都没用,雷允晴被哭得心乱如麻,上去就想抱过孩子,被陆子鸣一胳膊横在面前挡住了。瞪着她:“我儿子,你以后别想再动一下。”
雷允晴气得简直想哭:“陆子鸣,你够了啊你。这么个闹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跟我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脱口而出,说完,两个人眼神都一颤,各自心惊。
陆子鸣不再气势汹汹,低头抱着孩子兀自沉默,而雷允晴则攥着手心,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
半晌,雷允晴抹了把眼泪,首先作出让步。她抬起头,很认真的说:“子鸣,今天我不想打孩子的。但是孩子这毛病不改不行,我就是想给他个教训。如果他下次还这样乱扔东西,你有什么办法呢?”
“好好,你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陆子鸣冷笑着冲她说,“你这是打孩子吗?你是在打我!打给我看!”
雷允晴头一次觉得丈夫是这么不可理喻。
“那你想怎么办?把两个孩子分开带吗?小濡跟小沫也是一样养的,我连小濡一个指头也没碰过。今天我为什么打小沫,你最清楚,你不让我碰小沫,那你打算把两个孩子分开,一人一个养吗?”
陆子鸣怔怔的。他从来没想过要双胞胎分开,小濡确实乖很多,就连他们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小濡还是乖乖躺在童车里,只是睁着圆黑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看。这两孩子从一出生就在一起,从没分开过,现在要把他们分开养?那小沫以后要喂奶怎么办?孩子找妈妈怎么办?
雷允晴见陆子鸣不说话,以为他妥协了,就想从他怀里抱回小沫。陆子鸣没动,似乎也不打算阻拦她了,却是刚刚被妈妈打过小屁屁的小濡,一见着妈妈,哭泣得更厉害了。
陆子鸣仿佛被一下子惊醒,连忙抱着孩子闪开她:“你看你,吓到孩子了,你别抱他。我自己哄,谁都不用。”
雷允晴又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你哄的了他一时,能天天哄的住吗?”小婴儿会下意识的找妈妈,这是天性,不管怎样都无法弥补的。
陆子鸣却把这话当作是挑衅:“雷允晴,你找茬是吧?我怎么带不了他了?你听着,小沫以后就我来带了,你别管了。”
竟然说着,就抱着孩子转身走了。
雷允晴僵站在原地,看着丈夫越去越远的背影,又看看婴儿车里被孤单单留下来,形单影只的小濡,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们复合以来,有多久没这样吵过架了。其实刚开始才多大的事,没想到会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叹了口气,跌坐回长椅里。平复了会心情,拿起手机往家里打电话,告诉陆妈妈待会陆子鸣可能会带着小沫先回去,让她帮忙照看小儿子。
陆妈妈听着怎么别扭,问出了心中疑惑。雷允晴叹息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婆婆说了一遍,只是没说得这么严重,轻描淡写的说二人发生点小争执。
婆婆安慰了她几句,道没事就好,让她也早点带小濡回来。
她答应了,挂断电话后,就起身,推车孩子往公园大门方向走。
快到出口的时候,看到路边的一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远远的就注视着她走过来,走近了雷允晴认出是张晚晴,有点尴尬,也有点突然,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意外的是,张晚晴却站起来,走到童车旁边,痴迷的看着孩子的童颜,说:“这孩子真可爱。听说你生的是双胞胎,另外一个呢?”
“另个这两天身体不太好,他爸爸在家照看着呢。”雷允晴随便找了个借口。
“哦,”张晚晴喃喃的说,眼睛始终不离婴儿的脸,看得出她是真心很喜欢孩子,“嫂子,我们过去坐回好不好?我好喜欢这个孩子,能让我多看看他么?”
雷允晴想起那回在医院妇产科遇到她的模样,后来听陆子鸣说,她做人流的次数太多,以后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当时雷允晴就觉得很同情。虽然对这个女孩子谈不上好感,但看得出她还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也许因为她年轻时在纸醉金迷的诱惑下走错了路,但这代价对她的一生而言也是巨大的。而且看得出她现在过得并不算好,虽然一身名牌,但容颜却不可掩饰的枯萎着,好像一朵正当开到盛时的花儿却没有一点生气。
她点点头,指着那边的长椅说:“我们过去那边吧。”
坐下后,张晚晴看着孩子,又小心翼翼的问:“我能抱一会孩子吗?”
小濡这时正醒着,瞪着大眼睛玩自己的手和脚丫,肚子上盖了条薄薄的小毛巾被。
雷允晴伸手进去把他抱出来,交到张晚晴手里:“他叫陆宣濡,是老大,平常很乖的。”
张晚晴满脸的喜悦,她是第一次抱孩子,激动得手足无措,在雷允晴指导下,用正确的姿势抱住了孩子,认真的端详着孩子的小脸,小濡也看着她,没有一点认生和害怕。
“真漂亮,像陆大哥,也像你。”张晚晴称赞道。
“谢谢。”雷允晴也看着孩子,微笑。
张晚晴看着看着孩子,忽然异常的伤感,眼睛里有某种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嫂子,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其实我一直好想能生个小孩,我可以自己养,不会嫌他麻烦。你知道我是外地人,我一个人在北京,太寂寞了。”
是的,人没钱的时候,总是拼命的想着怎么赚钱。有钱了,反而寂寞了。她懂张晚晴现在的感受。
雷允晴没说话,默默的拿出童车边的纸巾递给她。
张晚晴接过来,却没用,凄然的笑了笑:“可是我没这个机会了。你相信吗,这世上有时候真的有报应。我弄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自作自受。”
“别这么想,任何付出都会有回报的,只要你努力,老天也会善待你的。”雷允晴安慰她。
张晚晴点了点头,把孩子放回童车里。
“你现在还跟那个男朋友在一起吗?”雷允晴问她。
一提到刘向,张晚晴脸上还有点惯性的恐惧,她不知该怎么说:“……就那样吧,反正我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也许等他哪天腻了就把我给忘了,到时……我就自由了。”
她说这话时带着种自暴自弃的口吻,连雷允晴听着也觉得悲伤。她再三考虑,还是说出口:“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张晚晴受宠若惊的抬起头来,只是怔愣几秒钟,连忙推谢道:“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雷允晴点点头。这事连陆子鸣都看不过去,但面子上还得跟那人寒暄着,就知道不好办。何况别人的感情事,旁观者还是不要插足的好。
她开导张晚晴:“其实你真想要有个感情寄托的话,也可以收养一个孩子,将来就算他知道你不是亲生母亲,也会待你如亲人一般供养的。”她看得出张晚晴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就冲当年陆子鸣借她十万块的恩情,她一直记到现在,就可见一斑。这样的人,对待不是亲生的孩子,也一定会视如己出。
“嗯,我知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张晚晴低着头,她不是没这么想过。如果将来她可以脱离那人,重获自由,她考虑过要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年轻时,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到了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但她希望还有个机会能重新来过,就算现在她已经失去半个作为女人的骄傲。
10,面带桃花
雷允晴推着小濡回到家时,没想到陆子鸣还没有带着小沫回来。
陆妈妈很是疑惑:“这臭小子,犯浑,大冷的天带着孩子去哪里了?”
虽是已开春,但北京城内还是春寒料峭,本来是陆子鸣开车带着一家人出来,如今警卫员说他的车也没开回来。
雷允晴不禁也担心起来。赶紧对婆婆自我检讨起来:“妈,都怪我,我不该打小沫,更不该跟他置气。”
“没事,谁家两口子不拌嘴。子鸣也是,几岁了,两口子吵两句就跑了。”陆妈妈安慰她,“小沫也是应该管,我也惯他,子鸣也惯他,你看小濡多好,乖乖的。我也是觉得小沫最小,偏疼他一点没关系。”
雷允晴默不作声,陆妈妈又去支使警卫员出去找陆子鸣。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还没消息,陆妈妈也有点急了。她不是担心她儿子,那么大人总归不会丢,她是担心她的小孙子,才多大一点的娃,离了妈妈可怎么办,外面天气又寒。
陆妈妈来回在客厅里踱着,雷允晴就陪着她,她还反过来跟雷允晴说:“没事,允晴,一会他就得回来。他敢不回来。”就像是说给自己听,“这孩子,真是没辙。”
雷允晴这回是真后悔了,也真心疼小儿子:“妈,你看出去都这么久了,平常这时候该给孩子喂吃的了,小沫就出门前喝了瓶奶粉。”
陆妈妈亲自打陆子鸣的电话,他竟然不接。雷允晴回了房也用自己手机打了几遍,最后他终于接了。
雷允晴抱着电话,立刻说:“子鸣,孩子该吃粥了,你赶快抱他回来。”
“得了,我知道该怎么喂,用不着你操心。”
雷允晴不说话了,这是什么口气?她拿着手机走出卧室,婆婆看出她的愣神,猜着问了句:“子鸣接了?”
雷允晴点点头,把手机递给陆妈妈,陆妈妈赶紧哄儿子:“子鸣,大冷天的你带小沫去哪呀,快回家,允晴都快急哭了,孩子要吃粥,离不开妈妈的,你听话。”
“妈,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这时您甭管了。”
陆妈妈也愣了,痛下命令道:“子鸣,你给我痛快回家。别闹得你岳父岳母都知道。”
陆子鸣心想,雷允晴你可真行啊,一点点家事也要搬出岳父岳母来压我。索性横了心,啪的把电话挂了。
其实他也就在外面高架上转悠,孩子被毯子包裹着,放在副驾驶位上,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伸着小手小脚,盯着爸爸,嘴里不停的嚷嚷“pa,pa”。没一会儿,孩子饿了,就开始哭闹了。陆子鸣只好拐下高架,找个地方把车停了,专心的哄儿子,这才有机会接听到雷允晴的电话。
如今挂了电话,他想也没想,直奔一家五星级酒店而去。
他本来想带小沫回自己原来和雷允晴住的那套房子,可是想想雷允晴肯定也能猜到那里,而且那边的婴儿用品都搬回家了,孩子过去也不方便,不如去酒店,还便利些。
这家酒店他常来,经理和服务人员都与他相熟了,因而服务也格外周到。他先是电话叫了餐,等服务员送餐上来,他又写了个纸条,上面是一些婴儿必须用品,让酒店服务员照这个单子去附近超市买回来。
酒店服务员接过单子也愣了愣,上面包括奶瓶,奶粉,纸尿裤,还有婴儿的童装,连牌子都一一指定了。
这边陆子鸣刚刚登记入住,那边警卫员的电话已经打过来,把陆子鸣落脚的地点告诉了陆妈妈。
雷允晴在旁边听着,叹了口气,说:“妈,我去酒店接他吧。这件事怎么都是因我而起,给他个面子就过去了。”
谁知婆婆却义正言辞:“允晴,你不用去了,他爱耍脾气就让他耍吧,别理他。小沫的东西,我让司机送去,你在家照看小濡吧。”
雷允晴噤了声。要是以前的她,肯定打死也不去接,非得让陆子鸣先投降再说。可现在他们都不小了,孩子都有了,没必要争这口气,就当让让他吧。
但婆婆这话里,明显还有另一层意思。也许该管教的不仅是小沫,还有他老子。
晚上吃过晚饭,雷允晴依旧给孩子洗澡,喂奶,哄孩子睡觉。等看着小濡睡着以后,已经是九点半了,陆子鸣还没回来。
她一个人换了睡衣躺到床上,手里拨弄着手机,始终不知该不该打这通电话。想想他傍晚在电话里那口气,还有点气。也不知小沫晚上吃了什么,饿着没有,有没有想妈妈。
雷允晴在房里唉声叹气的,睡不着,想出来走走,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陆妈妈也坐在客厅沙发里。雷允晴这门一响,她便回过头来,看到了。
这么晚了,其他人都去睡了,婆媳俩相视一眼,忽然间都笑了。
雷允晴走下楼:“妈,晚上冷,我去给你泡杯热茶去。”
陆妈妈这么晚了不睡觉,披着件外套,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用想,肯定是在等儿子回来。她跟雷允晴一样,表面上狠了心,实际上又放不下,于是都睡不着出来了。
陆妈妈接过茶,对雷允晴说:“子鸣这孩子太惯孩子,他可真有本事,还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你不用往心里去,他早晚得自己回来。”
雷允晴心里不好受:“妈,今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明知道他是一点不舍得打孩子的,我打小沫是有点冲动。”
陆妈妈摇头道:“他现在惯着孩子,将来有他愁的。孩子你管没错,我都听说了,他现在扔手机手表,将来就会暴殄天物。防微杜渐是好的,妈支持你,放心。我不信他真能自己带他那个宝贝儿子一整天,今晚他肯定得灰头土脸的回来。”
陆妈妈笑呵呵的,好像真的一点不担心的样子。雷允晴心里清楚这是婆婆明理,她现在惦记的就是孩子吃不惯外面东西,这一下午折腾的,别折腾上火再闹病了。
按照陆子鸣计划的,不就是喂点粥和奶粉吗?家里用什么牌子,买的哪家的,照着买不就成了。可等他亲自给小沫喂食,才发现,这孩子平常都有专用勺子和碗的,换碗换勺子都不吃。
“儿子,乖,张嘴。”陆子鸣很有耐心的哄着小沫。可小沫就是不给面子,在酒店的大床上坐着滚着,玩玩这个,揪揪那个,没一刻消停,唯独对送到嘴边的食物一副不耐烦,似乎很不喜欢吃粥。
陆子鸣自己挖了一勺放嘴里尝尝,还可以啊,不比平常在家里雷允晴自己做得差,可孩子怎么不爱吃呢?
幸亏他还让餐厅打了点混合果泥,心想这该和家里做的没差了吧,好不容易把儿子哄张了嘴,谁知小沫根本不咽,用舌头往外顶,橘黄色的胡萝卜泥全吐到床上,陆子鸣低咒了声,赶紧到卫生间去拿毛巾,没等他回来,小沫在卧室里哭得惊天动地,他飞奔回去,孩子不知怎么滚的,栽到床下了!
陆子鸣的头一下大了,孩子还不足一周,哪能离开人。他心急的抱起孩子,赶紧检查磕着碰着哪里没有,小沫光洁的额角上红了一块,陆子鸣胆战心惊的想,可别摔坏了脑子,也别骨折了。
小沫被爸爸抱在怀里哄着,哭得更厉害了。
“儿子,你没事吧,你可别吓爸爸。”陆子鸣仔细观察孩子,活动了一下他的胳膊腿,好像没大事。然后一个劲的责备自己,“都怪爸爸,怪爸爸不小心,还怪你妈,要不是你妈狠心打你,咱爷俩能离家出走吗?能让你摔着吗?”
小沫反正听不懂陆子鸣这古怪逻辑,哭一会哭累了就不哭了。倒是陆子鸣有点饿了,一看,都九点了,一直在哄孩子,自己还没吃晚饭。想着赶紧喂好孩子,自己马虎吃一点就哄孩子睡觉。
可一到喂食,陆子鸣就犯难了。孩子死活不愿意吃,难道他还现在打电话回去叫人把小沫的专用碗勺拿来?这不得被雷允晴笑话死。
陆子鸣空腹躺在床上,把小沫放在自己肚皮上颠着玩,小沫被颠得很开心,脸上泪痕还没干呢,又咯咯的笑起来。
陆子鸣此时心思却不在上面了。他边颠边想着,这孩子的脾气是有点难驯,雷允晴管他也许是对的,可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早知道傍晚的时候她打电话来自己就该顺竿儿下了。不过那时他正因为孩子在车上哭而心烦,自然没什么好口气。
现在他冷静下来,仔细一回想最开始的原因,自己也觉得好笑,就为那么丁点儿事,闹成现在这样子,够滑稽的。他刚才就已经后悔了,或者说那时的他完全是被男人的面子给控制住了。和自己老婆较什么劲呢,雷允晴这人也是一贯倔强的,肯低下头打电话给他就不错了,自己再嬉皮笑脸几句,也许就小事化无了。现在可好,小事化大,战火僵持,他该怎么要求停战呢?
而且他的确认为这事雷允晴有点小题大做了,不就是扔个手表,他的儿子有这个条件。雷允晴要是想摔,他也乐得给她摔,谁叫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老婆,如果这算惯儿子,那他必须承认,他陆子鸣不仅惯儿子,还惯老婆。何况他自己从小也没挨过母亲一下子,除了陆怀远打过他,整个陆家从上到下,还真没人敢碰他一个手指头。他自己从小就是没受过什么气的孩子,当然也不肯让自己的孩子受一点委屈。
陆子鸣兀自想着,颠着,一直没留神身上小沫的表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抱着孩子就坐起来,可还是晚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小沫竟然坐在他老子身上“放水”,哗哗的把尿毫不客气的浇灌到他的身上,裤子上,连带酒店的大床也湿了。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陆子鸣懊丧的看着“湿漉漉”的父子俩,赶紧先把孩子的湿衣服脱下来,找一床干被子把孩子裹起来,自己再去卫生间,把衣服都脱下来,冲了个澡,围上浴巾出来,打电话给酒店客服,说明情况,让酒店赶紧给他黄床品,还顺带让总台去给他买几套婴儿服和男士西装衬衫。买小孩衣服倒还说的过去,买大人衣服就……
总之陆子鸣自己在电话里都很尴尬,但所幸这里的服务人员素质过硬,一听是陆副部长的房号,立刻专事专办。
陆子鸣洗干净自己,又抱着小沫进卫生间,给儿子也冲了冲,用干净毛巾给包好,这时已经有人进来快速给他们换了全套床品,顺带把卫浴的那些毛巾浴巾也换了,留下干净的衣服。
一切都折腾完了,陆子鸣饥肠辘辘,疲倦的看着精神的儿子。一件件给他穿好衣服,认命般说:“儿子,不管你吃不吃,你老子我快饿死了,现在爸爸带你下去到餐厅吃饭,你给我老实一点,听到没有?”
小沫没答应,睁着滴溜圆的眼睛,头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陆子鸣心里犯寻思:难道是在找妈妈?那可要命。不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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