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中,放弃擒人打算,身形倏尔拔起,那股如山劲力,直奔两女,眼看击上,两女必死无疑,曹天化笑声未出,却见华云龙反掌一挥,那股劲气霍然消逝,这一手若非功力出神,无法办到,饶他盖世魔头,也不由心头一震。
只听华云龙冷然道:“曹天化,你我虽处敌对,华某以往,却始终以为你不失一代高人。”
曹天化老脸一红,不待他说完,扬声道:“华云龙你等着,老夫就来。”身形一展,倏地无影无踪。千余人中,除了华云龙与元清大师,竟无人看出他如何走法,众人也暗惊他武功之高。谷世表见曹天化偷袭擒人失败,愧然而去,已知今日之局有死无生,牙关一挫,正待下令全体作殊死战。
忽听一个清脆口音说道:“谷世表,你还执迷不悟”
谷世表抬目望去,心头大震,全场的人,俱皆惊哦出声,但见场中突来三人,两位神情雍穆,气派清贵的中年妇人,一是秦畹凤,另一位是白君仪,随后的雪衣少女,赫然是谷忆白。白素仪惊喜欲狂,飞奔过去,抱住谷忆白,叫道:“忆儿,你总算回到为娘的怀里了。”
谷忆白喊了一声「娘」,伏在白素仪怀内,恸哭不已。这时,除了谷世表,余人见此一幕,任他如何凶暴残戾的人,亦是暗觉欣慰。就在此际,长恨道姑突地悄然离场,秦畹凤急叫道:“顾姊姊。”和白君仪赶到,将长恨道姑拉到一旁,低声劝慰,居然劝动其留下。
白君仪面庞一转,朝谷世表道:“人事沧桑,二十余年下来,彼此都已老态毕现了。我有一事不明,望你据实作答。”
谷世表好似凶尽泯,道:“你问吧。”
白氏夫人道:“家姊女儿遇险,咱们就在一旁,所以不加阻止,直待她坠谷后始加援救,就是要逼出你真话,果然不出所料。只是家父找到她现在父母,如何询问,彼等始终一口咬定,谷忆白为彼等之女,连家父也察不出有何虚假,几乎绝望,此是何故”
谷世表面色一变,狂笑道:“好心机,谷某终究全败在你们华家手中。”语声一顿,忽又淡然道:“说穿了不值一文,彼等本就以为谷忆白为其女儿,这因掳她去时彼等恰有一同龄女婴,我深夜偷换之故,白啸天愈是洞达人情事故,自然愈觉其言毫无可疑。”谷忆白泪流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谷世表一声震天狂笑,道:“好,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作一次总算吧。”陡地一顿,朝白君仪道:“你的儿子果真厉害,有他在,我今天大概死定了,不过我也不是好收拾的,今日纵死,也要让你知道,华家有英雄,姓谷的也不是庸才。”白君仪浩叹一声,与秦畹凤、长恨道姑,退向一边。
谷世表面上倏泛厉容,目光一扫,震声道:“玄冥教上下,全体动手,拼至最后一个,违令者斩。”顿时喝吼如雷,玄冥教众人潮水般涌上,岭南一奇与瞿天浩、潘旭与阿不都勒,重又斗起,余下朱侗战上皮自良,高泰拼斗武明山,玄冥高手全逢敌手,其余弟子,虽朝侠义道及九教的人猛攻,俱遭阻止,依然被困重围,无人可以脱困,显然,玄冥教垂死挣扎,不过自速其亡而已。
华云龙双眉微皱,道:“谷世表,你这是破斧沉舟,背水一战”
谷世表狞声道:“正是,本神君必令汝等死无葬身之地。”
华云龙晒然一笑,道:“大言不惭,看你能在我手中走几招”
谷世表怒火中烧,厉啸一声,扑身一掌,他那手掌,突成五彩斑驳,鲜艳夺目,同时一股腥气,直令旁观者,闻之心头烦焦,纷纷后退,大感惊凛,无人自信接得下如此恶毒的掌力。华云龙倒也不敢轻视,身形一转,随手一指,点向谷世表腕脉。
谷世表手臂一沉,化解了这一招,连连抢攻,挥拳如电,顿时施出了一套玄奥奇诡,凌厉绝伦的掌法。瞬眼间,一片海涛般掌飙,套住华云龙盘旋不已,谷世表仿佛溶于掌飙中,身形俱失,半点痕迹不见。这一场搏斗,石破天惊,武林罕见。
展眼间,两人已走百余招,谷世表眼看自己展尽绝艺,华云龙仍是气定神闲,信手封拒,牙关一咬,即待施展最后一着,同归于尽。忽听华云龙敞声道:“谷世表,你也不过只有这等能为,就敢兴风作浪,华某反攻了。”
但见一条人影,自谷世表如山掌影中冲山,一连数转,谷世表忽觉肋下一麻,已被点中道,连玉石俱焚的一着,也来不及施出。玄冥教众人,骇然大惊,不觉住手,侠义道诸人,不愿趁机袭敌,也都停止攻击。只见华云龙自谷世表袖中,取出一口豹皮小囊,道:“谷世表,你暗藏烈炸药,想一举引发,与十丈内人同归于尽,别当华某不知。”顺手一掌,解了谷世表道,淡然道:“你走吧,华某不杀你。”
谷世表羞愤欲死,厉笑一声,道:“华云龙,你不用假慈悲,谷某尚无当年三害及九教首脑,那等厚颜,在华家手下苟延偷生。”倏然一掌,直向自己百会劈下。
玄冥教众人,哗然惊叫,华云龙蓦然弹出一缕指风,击中谷世表曲池,谷世表右臂一麻,双目通红,似欲喷火,厉声道:“华云龙,士可杀而不可辱,你已胜了,尚待怎地”
华云龙沉声道:“华某决无辱你之意,你满怀仇恨,不妨平心思量,华家何处对不起你,天下武林那点惹了你”
忽听谷忆白哀声道:“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白素仪紧抱不放,垂泪道:“羽儿,你要为娘心碎么你过去他会杀了你的。”
华云龙剑眉一蹙,道:“姨妈,您让表妹走过来吧。”接着传音说道:“您若强阻,表妹势必恨您终生,您放心好了,小侄保她安全。”
白素仪呆了一呆,谷忆白霍地离开母亲,奔至华云龙身前跪倒,哭道:“姨父,放过我师父了罢。”
华云龙喟然一叹,将她扶起,温言道:“表妹镇定点,不是咱们不放过令师,是令师自寻毁灭。”
谷忆白怔了一怔,低声幽幽道:“多谢龙哥哥。”倏地娇躯一转,扑至谷世表身前,抱住他大腿,哀声道:“师父,您就看开一点吧,徒儿愿代您死,只请您俯允。”
谷世表神色木然,以他魔头心,实未料到,谷忆白至此情形,尚不肯弃他,愿代他死,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感动,沉吟半晌,厉声说道:“华云龙,你怎么说”
华云龙道:“她仍然是你的弟子。”
谷世表断然道:“这不够。”
华云龙微微一怔,接着道:“舍表妹虽必认祖归宗,可为你义女,谷忆白之名仍可保留,谷家也不令绝后,这可以了么”
直到此刻,谷世表才狂笑道:“好,华家的人做事,一向是让敌人也不得不佩服。”面庞一转,沉声道:“朱老。”
岭南一奇应道:“老朽听候吩咐。”
谷世表目光一扫过潘旭、武明山、黄遐龄、董鹏亮等面上,道:“潘老、武老,董坛主。”诸人一应声,心中却无限迷惑,不知谷世表心意何在,他人更不知他胡芦里卖什么药了,不由好奇心起,静静看着,只见谷世表将教中要人尽皆聚集,始一字一顿道:“本神君死去,不知本教是否就此解散”
十人齐声道:“我等必竭力辅助神君继承之人,不屈不挠,至死不悔,以求本教基业永绵。”声音响澈云霄,那声势依旧可观,旁观的人,对谷世表收卖人心,统驭属下手段之高明,倒也暗赞。
但见谷世表颔首道:“诸位忠心赤胆,本神君存殁俱感。”忽然将一卷黄册及一方令旗,交予谷忆白道:“忆白,你先收起。”
谷忆白茫然不解,依言照办,谷世表道:“忆白,往常你都是叫我师父,如今可称我一声义父么”
谷忆白听他言语之慈祥,迄未曾有,芳心激动,脱口道:“义父。”她这一声,完全真情流露,谷世表自然看得出来,不禁欣然一笑,轻抚她秀发,须臾,震声叫道:“忆白此后即我继承之人,望诸位毋忘前言。”
谷忆白芳心大震,叫道:“师义父。”
谷世表置之罔闻,一瞥白氏夫人,仰天发出一阵疯狂大笑,道:“华家是该永存武林,无人可敌,姓谷的好恨”语声倏止,他魁梧身躯,缓缓倒下,场中高手,都看出他是自断心脉而死,群侠虽不齿其为人,对谷世表这份气概,倒也暗暗钦佩。谷忆白惊叫一声,蓦地晕倒谷世表身上。玄冥教众人,面色一黯,齐向谷世表尸体施礼。
忽然秦畹凤敞声道:“我知道,武林同道都要问拙夫为何未至,其实,这是一桩封锁了多年的秘辛,拙夫其实已在十年前不幸病故,为了免起江湖纷争,所以未曾通告江湖。华家但愿江湖平静,武林安宁。星宿派,立誓不入中风,任玄隐遁穷荒,此间事毕,江湖当可太平不少时间,诸位可以放怀归去了。”
众人都大惊,除了少数已经知道内情的。但华云龙如日中天,华家的地位不仅没有动摇,而且更加稳固。众人见大劫已平,纷纷含笑揖别,九教首先赋归,梅素若恪于形势,不能独留,默默凝注心上人一眼,随众离去,蔡薇薇与薛灵琼,追了上去,絮絮低语,良久未返,不知谈些什么。
长恨道姑也是方才得知,秦畹凤道:“姊姊,你跟我们一起回「落霞山庄」吧。”
白君仪螓首微笑,忽然喝道:“龙儿,将你掌心的字,给你顾姨看。”
华云龙微微一怔,暗道:娘刻字我掌心,原来为此。当下一语不发,跪至长恨道姑面前,翻掌伸出手臂。长恨道姑目光一垂,但见掌心之上,赫然一个殷红「恨」字,她如遭雷击,身躯霍地一阵颤抖,摇摇欲坠,美眸泪水滚滚,喃喃念道:“恨,恨。”贾嫣大吃一惊,连忙趋前扶住,白君仪示意华云龙起来,几人亦是黯然神伤。
半晌,长恨道姑始渐恢复,但见她容色耸动,对秦畹凤道:“好吧,我和紫玉答应了。”众人都心中高兴。
这时,旭阳早已东升,天地一片绚烂景色,好似代表着华家今后命运。正如天乙子与谷世表临死所言,华家自此以后,威镇宇内,江湖顶礼,华家永垂武林,直至以后数百年,依然为武林泰斗,维持江湖平静,为历代武林所未有,德深则泽长,本固则华茂,这乃理所当然事。
一切事情商议妥当,当下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向云中山「落霞山庄」进发,这一行人包括秦畹凤、白君仪、「玉鸾夫人」顾鸾音、方紫玉、「倩女教」三十六女徒、白素仪和其女谷忆白、蔡夫人宣文娴、蔡薇薇、琪儿、环儿、月兰、月蕙、「苗岭三仙」等,除了梅素若有「九教」的事情还要解决,薛灵琼跟随其父先回老家外,该在的人都在。
一个盛阳衰的车队,车夫都由「倩女教」的女徒充任,华云龙本来也想尝尝车夫的滋味,可惜他没有机会,被众女缠着,没有空闲。此刻,怀中拥着贾嫣,左右分别是蔡薇薇和谷忆白,华云龙虽拥着美人,手却是一点都不老实,不一会儿就将贾嫣挑逗得娇靥酡红,发乱钗横:“龙弟弟,咱们是在赶路啊,你别逗姊姊了。”贾嫣虽然隐身妓院,毕竟还是黄花闺女,如何经得起花中老手华云龙的挑逗。旁边蔡薇薇和谷忆白也是看得满脸绯红,但是俱都笑嘻嘻地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
贾嫣向两位姑娘求援道:“薇妹妹、忆妹妹,你们也不管管这个小魔王”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嫣姊姊,这是你当日掳掠小弟之报,不关她们的事。”
蔡薇薇和谷忆白娇笑道:“嫣姊姊,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怕自身难保。”
贾嫣娇嗔道:“有了夫君,就忘了姐妹,真是令人寒心啊。”
华云龙哈哈笑道:“嫣姊姊,她们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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