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旨,着龙虎将军沈威率二十万大军戍守宜府卫,未得号令不得擅离信地哪怕距此六百里的宁城府正被重重围困、危如累卵,哪怕城里数万无辜百姓正身处濒死之境。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富有四海,自然不会在乎一座弹丸小城,区区几条人命。
三个月前,几支北方部族因连年天灾又赋税沉重,在鞑靼人的支持下揭竿而起,其首领自封顺天王,打着“顺天意、应民心”的旗号,纠集了流民、暴徒在内的几十万人马,迅速攻下奴儿干都司管辖的四百卫所,又大举向关锦一线进发。战事通报朝廷,小皇帝即刻下旨命其皇叔晋王卫律赶赴辽东督阵,代天子出征御敌。不料想叛军兵分了两路,一路人马继续大张旗鼓地攻打复州卫,借以牵制官兵主力,另一路则悄声不响地借道松洲,试图避过官兵耳目直取北平府。晋王行至半途,不幸与叛军狭路相逢,虽说他麾下亲王三卫皆为精锐之师,无奈以不足两万人对抗十万叛军终究寡不敌众,最后只得退避宁城死守不出。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四封盖有晋王大印的亲笔信函就摆在父亲案头,俱是糊满血渍残损不堪。从叛军围城之始送出的第一封,到半个月前的第四封,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宁城的消息。这是否预示着城内人早已绝望?还是说……他们已经煎熬到再没能力突围求援了?
最后一支赶来搬兵的队伍尤其惨烈,十二名死士中仅有一个活着逃到了宜府卫,他身体被数支铁箭穿透,浑身沥血,皮开肉绽,在见到老将军沈威的一刻连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栽倒在地气绝身亡了,至死都双目圆睁,脸上交织着悲愤与绝望。
沈家三代为将,驻守边疆苦寒之地,与朝中权贵素无来往,沈思自然不会在意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晋王卫律是生是死。他所挂怀的,是宁城之内还困着另一个姓卫的男人。
“伯龄,伯龄……”每次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沈思总会一阵失神。卫悠是他的知己,他的兄长,高山流水,刎颈之交。
最初相识是宣正元年明德书院的惊鸿一瞥,最后分别是宣正四年津州渡口的千里相送,那些年间他们同窗共读,策马闲游,对月饮酒,互述衷肠……诸多情景历历在目,谈笑之声犹在耳畔。
依稀记得当日揽月山巅红崖顶上,凌空一轮皓月,脚下是苍峰云海,卫悠与他把酒畅谈直抒胸臆:“念卿,人生之短如白驹过隙,大丈夫生当宏图翼展,青史留名。今日我如困兽,你似雏鹰,难为天下计,然十年之期,我定能冲破樊笼,你也将羽翼渐丰,待那时我坐龙庭你掌千军,笑谈天下事,海内尽清平!”
沈思闻言热血沸腾,当即抽出宝剑斩石盟誓:“伯龄,此石为证,生死一诺,我许你江山万里!”
如今那半颗昭示着少年意气的红色石子就藏在他里衣之内,因为时常拿在手里把玩,边角已经磨蹭得圆滑透亮,可他的伯龄此刻却被困宁城,危在旦夕。
日复一日,宁城形势愈发紧迫。父亲向来治军严明勤于自律,万万不会公然违抗皇命发兵解围,而宁城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再不援手恐怕就回天乏术了。为今之计,只好孤注一掷私自领兵出击,此举如若失败,他自当马革裹尸以死谢罪,即便成功,他也要回来领受军法处置,想必依旧是在劫难逃的吧……
沈家子弟皆在军中效力,大哥为先锋,二哥三哥分属左右卫,姐夫掌管粮草辎重。可惜他年纪尚小,论官职仅仅是员偏将,治下不过五千兵马,刨去年老体弱及家中独子者,只余三千。
以三千人对抗十万之众?任谁听了都会以为是荒天下之大谬。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跃跃欲试!
沈思年少喜兵,夙怀大志,一向将卫青、岳飞等前朝名将引为楷模。男儿铁骨,自当胸怀苍生,快意恩仇,扬鞭跃马,扫平敌寇。生要生得坦荡,死要死得壮烈,战要战得痛快。
巨鹿之役,项羽以两万兵马大败四十万秦军;昆阳之役,刘秀以不足两万人打得王邑四十二万大军落荒而逃;金乡之役,于仲文八千士卒全歼十万敌军。这些人都能成事,他沈思何惧之有?
长剑入鞘,沈思展开地图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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